田南栀构建了一个只有她和李天阁的空间,就近采用的就是春花家的房间摆设,两人守着一盏老旧的煤油灯相对而坐。
目的暴露后,李天阁的那只眼睛简直长在了田南栀的身上,田南栀甚至能在李天阁的眼中读出欣赏。
不可思议,一只虫子在欣赏着她的身体。
母虫在活跃的想象,幻想着即将寄生在这具不死之身体内。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如果眼前坐着的是个人类,田南栀的这个问题一定会让他感觉到冒犯。
但李天阁没有过多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它聪明的知道自己暴露了,没有再以蹩脚的谎言浪费时间。
但它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虽然这些人类称之它为母虫,其实它根本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雌是雄,甚至连自己是不是一只虫子都不知道。
这些都是人类给它们命名的,人类习惯将一个细小的会动的东西称作虫子。
而它们仅仅恰好是符合了这两个特点而已。
“这个世界快要结束了。”这是李天阁主动聊及的话题,它喜欢和欣赏的人再多深聊一些,不然等它进入到对方的体内就无法再进行这样的对话了。
田南栀隐隐也有这种感觉,但是被李天阁这么无情的说出来,还是有种即将踏入末日的担忧。
这个世界的大世界线在混乱和萎缩,没有了蓬勃的生命力,就像切下来的一截章鱼
脚,现在只是应激的跳动着,终有一天这个世界会走向衰败和腐烂。
在不久的将来,当这个世界到达死亡的节点后就将不复存在。
田南栀没有亲身经历过世界的灭亡,不知道毁灭之后还会不会重获新生。只是知道世界线不再蓬勃活跃后,蝴蝶效应会在这个世界里变得毫无用处,因果线不会再催动大世界线分裂出一个全新的平行时空。
因果是早已注定好的,可以说这是个绝望的世界。
咒虫会不停的繁衍,人类的抗争只是徒劳。
李天阁正襟危坐两手交叉在胸前,刚才的那句话它已经算是自报家门了,它想眼前这具身体的主人应该能理解。
果然,田南栀下一句就问它:“你是世界的诅咒?”
这不是单纯是人类对于人类的恶意,那些土匪的实验也只不过是大量产生诅咒的一个环节,这是自然对于人类……不,应该是整个世界对于所有地表生物的[诅咒]。
诅咒在以不可挡的速度遍布,用不了多久花草树木都会枯萎,飞禽走兽都会大面积死亡,这是世界末日前的预兆。
可怕的是,这只是一个开始。
世界要走向毁灭了,生活在这上面的生物都受到了祂的诅咒。
这些虫子就是诅咒的具体化表现。
“在这片土地很深很深的地方,生长着大世界线的核心。”说着,李天阁指了一下田南栀的眼睛,“你应该能看见吧,大世
界线初始源头的位置。”
田南栀嗯了一声,她能看见世界线,自然也能看见源头在脚底下很深很深的地方,但她从来不会去探查全貌。
那个岩浆滚滚的地方生活着每个世界的造物主,不是她这种地表生物可以窥视的。
当然,她曾经还是有意操纵因果线向下看过,但到达一定距离后,她的大脑会被某种东西侵蚀,因果线会在眼前急速抽动,双眼疼得恨不得要爆炸了一样。
那是人类不可窥视之地,若是继续向下定然会有非常可怕的事情发生,田南栀很快就识趣地收回了视线。
李天阁听见她的回应就知道这个对话会变得很简单:“我就是从祂的身体上褪下来的,祂快要死了,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奇怪的东西。”
那些东西滑腻恶心,遍布了造物主身体的每个角落,当它这个诅咒从造物主褪下来的时候,都被眼前的画面所惊到。
它想,这应该就是造物主会产生诅咒的原因吧。
没有任何一个生灵会不畏惧死亡,连万古千秋的造物主也是同样,祂独自一个在那滚滚熔岩旁边,在数以万计的世界线缠绕中,孤寂安静的迎接着毁灭。
这份诅咒甚至不是造物主自己能决定的,在某个时刻当世界宣告死亡的那一瞬,诅咒就自然而然的生成了。
它是世界毁灭的必然过程。
母虫还记得它作为诅咒源头刚来到地表的时候,它附身在了一个路边的小石像
里,它能听见人类的话,帮助那些人类完成了很多灾厄的诅咒。
它还得到了一个十分神圣的名字——灾厄神。
这些人类称它为神,殊不知它就是造物主对于整个自然界生物的诅咒。
它作为世界毁灭的重要推动者在履行着它的使命,它对那些死去的人没有半点同情和怜悯,因为这是它的任务,诅咒降生在这个世界就是引导灾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