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来接赵曜的车时,文竹才明白什么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她差点忘了他们之间的悬殊。
她只是一个居无定所、为了几十万块付不得不和前夫藕断丝连的小市民,而赵曜再不济也是脚踩着一整个豪门的准少爷。
她不再说话,木然看向窗外。
车窗外,浓稠的墨蓝色正开始从边缘褪散。远方的天际线被撕开一道极细的、泛着鱼肚白的裂痕,其下的城市轮廓像是未干的墨迹,朦胧而沉默。
赵曜现文竹自从上车后情绪就不太好,和在楼上时判若两人。
两人间的那些互动好像真的只是做了一场梦,而现在梦醒了。
“你是不是以为冬冬是我女朋友?”他找了个话题,试探着开口,“她不是,我们没有别的关系。”
“哦。”文竹的反应淡淡的。
不是因为duter。
“你和吴漾还有联系吗?他前些天连着看了好几场我们的演出,他们猜是为了你。”
“让他去死。”文竹骂了一句。
不是因为吴漾。
“你……”他迟疑了片刻,“不希望我去南远吗?”
文竹有了些不一样的反应,瞪着眼睛自嘲,“这是我该操心的事?荒唐。”
是这个。
赵曜一时无语,接着用一种讲故事的口吻将过往经历缓缓道来。
那年赵文洁去世后,赵曜所受的打击很大,病情复。老太太对外界隐瞒了这件事,处理完赵文洁的丧事就将人送到了国外的疗养院。
“我在疗养院住了几个月,病情渐渐稳定后就出院了。”
赵曜看了一眼文竹,她虽然不看自己,却听得很认真。见他突然停下,扭头追问了一句“然后呢?”
赵曜眼里攒着笑意,“你是不是还挺好奇我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不好奇。”
没什么可信度的回答。
赵曜继续说,“后面就留在了国外。我的病让奶奶对我没什么期待,唯一的愿望就是开开心心活着就好。所以她对我很宽容,几乎是放任自流。我在英国学了几年音乐,和同学们一起做音乐,毕业后欧洲各国四处跑跑,每天嘻嘻哈哈又没有经济压力,所以过得挺畅快。”
文竹隐约猜到过一些。
钱能解决世上百分之八十的烦恼,还有百分之十九是因为钱不够多。以他这种家境,只要对亲人的离开释怀了,还能有什么烦恼呢?
“怎么没留在国外展?”
她主动问了个问题。
赵曜沉思片刻,给出的答案是,“饭菜太难吃。”
文竹:……
这答案几分真几分假她不愿去考究,毕竟那是另一个阶层的故事。
“你怎么会选择和市展?”
又一个难回答的问题。
赵曜深看了一眼文竹,漫不经心开口,“误打误撞。你还记得有一年我们在南远地铁上遇到我小学同学吗?”
“嗯,记得。”文竹没有细想,很快给了肯定的回答。
明明这些年生了那么多事,但关于他的桩桩件件偏偏一点都没忘掉。
“我们很巧地在一次音乐节上偶遇。她进圈子比我早,帮了我很多,算我的引路人。我回国后,有一天她突然给我推了冬冬的联系方式,说冬冬是她大学学妹,正在参加一个什么比赛,让我临时去救个场。”赵曜突然看向文竹,“那次你在的。”
他眼神里的东西太多了,文竹招架不住,避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