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考着,下方抓着绳子上不上丶下不下的岳林生小声催促道:“拉我一把!”
但闻星野与馀竹暂时顾不上他,外头邓大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他似乎犹豫了一阵,但最後还是坐了下来,再张口声音已经有些飘飘然,“若不是为了这个,我丶我也不会与尔等为伍,都是为了这小东……西!”
最後一个话音突然尖利起来,馀竹与闻星野听到桌椅被踢翻的动静,还有人在拼命蹬腿。
馀竹瞪大了眼睛,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刚刚不还谈得和颜悦色,顷刻间便能杀人灭口?
正犹豫要不要出去,下方吊在绳子上的岳林生坚持不住了,“砰”的一声落到了厨房菜缸里,发出的声响虽然不大,但向来警觉的昭荣郡主已经皱起了眉头。
来不及了,闻星野与馀竹连忙顺着通道滑向一楼厨房,然後拉起摔了屁股,又被闻星野与馀竹踹了两下的岳林生连忙离开此处。
昭荣郡主慢慢起身,顺着声音打开了角落里的酒柜,柜板已经被从新盖好,但她还是看到了柜边沾着的半个脚印。
刚刚勒死了邓逸之的手下起身走到昭荣郡主身後,他道:“要不要去追?”
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儿的人大概率是跟着邓逸之来的,她也能猜到是谁。昭荣郡主摆摆手,对着邓逸之的尸体点点头道:“先把他处理了。至于这几个……”
她伸手让手下附耳过来,小声吩咐了几句。
馀竹他们发现身後并无追杀之人,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站住!什麽人!”一声厉喝将三人喊住,“宵禁时分出现在此,转过身来!”
三人心道不好,怎麽偏偏被巡夜的禁军给碰上了呢?此时若敢有异动,便会被当场射杀。
馀竹与闻星野倒是还好办些,大不了就跟着禁军走,可岳林生怎麽办?
南陵侯府所有亲眷都被下了大狱了,要不是他先前假死,此刻也该在缉拿名单之上。现在,只能期盼着他没有那麽出名,不会被人认出来。
巡夜的禁军看到闻星野,微微惊讶,“闻少卿,你怎麽在这儿?”
闻星野心思一转,开口道:“查案,能否行个方便?”
“这……”禁军也有些为难,这时,他身边一人忽然惊奇道:“那不是南陵侯府的二公子吗?”
馀竹的侥幸破灭,她试图狡辩道:“什麽二公子?南陵侯府二公子不是死了吗?小哥你是不是认错了?”
那人也不太确定,摩挲着下巴思考道:“死了吗?但这瞧着是挺像的,是不是呢?”
馀竹还想要遮挡岳林生,但那禁军副将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皱眉道:“不管是不是,宵禁後还四处行走,形迹可疑,待拿下後自然能辨认!”
说着禁军就要围上来,岳林生脑子一抽,下意识转身就跑。
他这一动,禁军立即下令,格杀勿论。
闻星野与馀竹自然不能看着他被射成筛子,当即与禁军动起手来。岳林生趁乱跑了,闻星野知道这回闹大了。
馀竹也是沾了光了,第一次得见圣颜,只是这圣颜看着不太高兴。
听着禁军的禀告,明德帝的脸一寸寸黑了下去,他质问闻星野道:“那个人是不是岳林生?”
闻星野抿唇不答,反道:“陛下,南陵侯府真的是被冤枉的,泄漏边防部略图的明明是兵部尚书邓逸之,这是我昨晚亲耳听见的。”
“邓逸之?”明德帝冷笑道:“闻星野!若不是昨晚邓逸之自缢于家中,朕便要信了你了!你是不是知道邓逸之死了?你便想将罪名都推到他身上?”
“臣没有!”闻星野昨晚虽然听见动静,但此刻也才从明德帝口中确认邓逸之已死,他道:“是昭荣郡主杀的邓逸之,在欢愉楼,楼中还有禁药寒梦散,邓逸之便是被寒梦散所控,才泄漏了边防部略图!”
明德帝沉吟片刻,看着闻星野的目光变得失望,“你现在真是谎话连篇。”他将一张纸丢到闻星野眼前,“这是邓逸之的绝笔信,他是受不了你父亲以流言污蔑他,他这才一死以证清白。于情于亲,朕本来都该信你,可你竟然私自窝藏南陵侯府的岳林生!你辜负了朕的信任!随国公府,朕也要再掂量掂量了!”
“陛下,岳林生的事我可以解释……”
明德帝摆手道:“你这大理寺少卿的位置还是不要坐了,来人,全城抓捕岳林生。”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等候着的禁军,再次开口道:“违反宵禁,念其初犯,各责打二十棍。”
闻星野不知道事情怎麽会变成这样,不论他说什麽都反倒像是越描越黑,不仅没能帮南陵侯府脱罪,反倒把自己家也拖累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