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撞上的一瞬,柳梢梢突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麽,也不知道要如何做,只傻傻地离在原处,像是等待发落的囚奴。
“亲眼被我撞见,你还有什麽要解释的吗?”
精致漂亮的少年语气尽是不满和厌恶。
柳梢梢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出她此时正在梦境中。
心中的喜怒哀乐都被梦中的少年牵着鼻子走,她根本分不出一点理智,让她仔细思考如今是怎样的状况。
强烈的沮丧和绝望涌入心头——
那些事她分明从未做过,却平白无故安上了这麽一个名头。
她才想起来该要说清楚才是,她从未做过那些事,可千言万语堵在心头,临到最後只是嘴唇动了动,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面前之人的耐性一点点消磨殆尽,他擡剑,直直地对着她。
“你为何不解释,是心虚了麽?”
她摸着声带的震动,着急得都快哭了,却还是什麽声音也发不出来。
宋凌玉冷笑一声,就连容珩也露出难过又决绝的神情,闭着眼睛别过头去。
“即是如此也没什麽好说的了,你欠阿缇的便加倍偿还罢!”
*
桌上搁着破烂不堪,满是血污的新娘袍。
少年支着脑袋,指尖描摹袍子上的金丝脉络,兀自出神。
须臾,床上似有动静。
少年朝她靠近,居高临下地盯着少女苍白容颜。
眉头紧锁,胸口起伏,指尖不安分地攥着单薄的被衾,眼角甚至能瞧见几滴泪。
这是做什麽梦了?
宋凌玉的心思飘到天外,坐在床边,支着下颚,细细端详。
她的容貌并不算精致,但一定算得上小巧。
眼睛小,鼻子小,连嘴巴也小。
少年福灵心至,冷不丁地伸手对她手心,果不其然,连手也小的可怕。
空气燥热,药炉冒着热气,密密麻麻的气泡从壶嘴涌出。
少年起身,边熄灭火焰,边漫无目的地想。
已经过了两日,温缇说她身子疲损,醒来的时间也没个准头,只能随时照看着。
药也温了一遍又一遍,隔日又要重新换过,麻烦得紧。
他把热好的药碗放在床头柜子上,准备重新从外面取些炭火。
一时却走不动了。
少女不知何时攥着他腰间的玉佩穗子,眉头紧锁,口中似乎还念念有词。
宋凌玉一时好奇,凑近了些,俯身听她呓语。
“不,不要。。。。。。”
“我没有。。。。。。”
几近面贴面也没听清她说了什麽,宋凌玉觉得无趣,正打算起身。
腰间传来一道猛力,少年没来得及反应,径直栽了下去。
海藻般的青丝缓缓垂落,他双手支着两侧,眸中划过一丝震惊——
差点同她贴上。
少女眼角略红,枕面上有好几滴湿了的泪痕。
她的眸子水雾雾的一片,不知是恼还是惊,也不知是从哪来的蛮力,泪眼婆娑地望着他,满眼委屈。
宋凌玉被迫弯下腰,面色又青又白,只能感受到焦躁的不安的气氛充斥整个房间。
房中的动静瞬间惊动了房外的人。
温缇一手咬着苹果,一手提着果篮,风尘仆仆闯进。
在看到床边场景时,她惊得瞪大双眼,唰得一下蒙住眼。
果篮的水果掉了一地。
“我什麽都没看见,我什麽都没看见!”
“发生何事了?”
温缇一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着,一边把同样赶来的容珩推出门外。
“没什麽,那个,”
温缇遮掩的话还没落下,房中又传来一阵少年又羞又恼的怒音:“你们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