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环轻晃,发出脆响。
少年凌乱的乌发随着冷风拂在肩头,那双棕褐色的眸子微微闪烁着,他别过脑袋,虽然面色看上去依然有些愠怒,可语气明显比方才要更轻缓了些。
“你和他有那麽多话可说吗……”
她听见少年小声嘟囔着,主动问道,“那你是觉得我和你生疏了,所以觉得很生气吗?”
少年话里话外三句不离容珩,面上的气愤似乎也渐渐褪去,别过脑袋,“明明我是你师兄,你若是有困难可以寻我。”
他的长相太过稚嫩,从外表看像是不及冠的世家少年郎,镂簋朱绂,锦衣玉食,一本正经地说自己是师兄的时候,显得格外唬人,像是不足岁的小孩在装大人。
思及此,她的眸底不由渗了几分笑意。
“你有没有听清楚啊。”
少年凑得近了些,两只手欠欠地揪着她的脸,不满地说着。
柳梢梢点点头,戳了戳他的手臂,声音有些含糊不清,“知道了知道了……”
没用很大的力气,像是猫儿在给他挠痒。
秦景淮也是这麽觉得。
可是腹皮下传来阵阵揪心的疼,秦景淮一时难以撑住,踉跄半步,忽地倒了下来。
少年半跪着,面上划过几分痛楚,他忽地弓着身子,捂着上腹,连连抽气。
“你怎麽了?”
柳梢梢似是有些没回过神,将他扶到一边,拨开他额间散落的碎发。
“还不是替你疗伤。”
秦景淮面色苍白,来回吸气,就连齿关都在打颤。
“啊?这麽严重。”
柳梢梢替他梳了梳气,“不是说有灵器可以阻止反噬吗?”
少年掀起眼皮,沉重地呼了口气,“我怕你多想,就随便扯了个谎。”
柳梢梢看着少年泛起薄汗的面庞,语气不由得多了几分着急,“那要怎麽办?对了,传音链……”
“不需要,忍忍就好了。”
他擡手阻挠。
柳梢梢没有法子,只好坐在他身侧,等着少年能缓过来。
“就这麽生忍着吗?”
她看着都有些疼,戳了戳他的手臂,“要不咱们聊会儿天,这样转移注意力会不会好一点?”
“你说聊什麽?”
“……”
柳梢梢沉默一瞬。
“那咱们玩游戏?”
少女从怀里拿出手帕替他拭去额间薄汗,袖口扑面而来的气息让他有些发愣,她跪坐得直直的,腮边的碎发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看上去十分乖巧。
“你像我这样,伸出一根指头来,对,就是这样。”
“然後这是一,你碰碰我的指头,就代表加在一起……”
少女的手很小,两只手紧紧包裹着他的手心,可还是攥不住。
秦景淮似乎真的感受到腰腹下的痛苦减少几分,只是发丝湿漉漉的,黏在他的侧脸,减少的痛苦又黏糊糊地重返而来。
“别动,我帮你。”
少女分出一只手来,指尖柔软轻盈地擦过他的脸颊,勾起的发丝柔顺乖巧地落在她的手心,最後擦过他的耳尖,安稳地放置耳後。
秦景淮看得有些愣神,飞快地敛下目光。
馀光处,少女衣襟微微有些敞开,月光轻柔得像块薄纱,打在她白皙细腻的肌肤上——
骤然,少年脸色稍变,眼瞳焦点止不住地战栗着。
“谁做的?”
耳畔传来一道微微抽气的声音。
柳梢梢的指尖尚未缩回,便瞧见倚着墙的少年郎朝她靠了过来,勾勾指头,腰带连人都一齐扯了过去。
少年粗粝的掌心覆在她的脖颈,柳梢梢撞见他愤怒的目光,少年的威严似乎能逼得她下一秒死去。
柳梢梢立马回过神,目光下移,飞快地捂着自己的衣襟。
她紧抿着唇,小声道,“虫,虫子咬的。”
少年面色惨白,一双星眸却直勾勾地盯着她,像野生动物那般敏锐直白,不加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