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品!
昭武将军?
一股刺骨的寒意,猛地从于承泽的双脚窜上天灵盖!他刚刚因为强行压住滔天怒火而微微颤抖的身体,此刻却瞬间冻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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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骧卫?那是负责拱卫皇城外围的卫军!他一个在边境尸山血海里滚爬,只因为不肯让太子轻易窃取全功,竟被按头塞进了京城一个区区四品武官?
这已经不是打压,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是将他的赫赫战功踩在脚下的践踏!是对整个世代戍守北疆的于家最大的轻蔑!
“噗……”
倒抽冷气的声音在于家一派聚集的地方响起。
几个老将的眼珠子瞬间就红了,死死瞪着丹陛之上那张虚伪的脸,嘴唇哆嗦着,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太子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那片骤然僵硬的区域,嘴角的弧度勾起了一抹讥诮的冷笑。
很好,不识抬举的莽夫,就该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宰。
兵部郎中不敢停顿,继续念道:“新昌县马,颍州卫指挥使燕回时,临危受命,统御新军,……然!功过相抵……”
这句一出,不少心思敏锐的朝臣目光微闪。
“查!颍州卫前任指挥使,与地方盐枭勾连,虽罪证确凿,然其职任尚在!燕回时身为新任指挥使,有节制之责,却未经朝廷审决,擅杀僚属,罔顾国法!虽念其临阵战功,功过相抵,然其责难逃!着即免去颍州卫指挥使一职,罚俸一年,留京待查!”
燕回时被罢了官!
颍州指挥使的虎符被收回了!
虽早有预感,但当旨意明确降下,一些朝臣心里仍打了个突。
这是要彻底斩断燕回时的根基!
连同他留在颍州的势力,恐怕也要被连根拔起!功过相抵?这简直就是卸磨杀驴!
程国公等人脸上露出了难以抑制的得意笑容。
太好了!太子殿下终究是太子殿下!
旨意宣毕,兵部郎中额角都渗出了细汗,躬身退下。
整个朝堂静得可怕,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于家那一片像是被冰封的死湖。
太子对此气氛非常满意。他轻咳一声,正准备再次开口,或许是一番冠冕堂皇的训诫,或许是下令散朝。
一个声音苍老的声音,陡然从金銮殿的龙座之后响起。
“且慢……”
那声音带着久病之人的无力,却又像一把带着锈迹的钝刀子,猛地刮在每一个人的耳朵上!
丹陛之上,太子脸上的倨傲笑容瞬间僵死!
他猛地回头,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眼神里爆出难以置信的惊骇。
程国公脸上的得意瞬间被巨大的惊愕取代,嘴巴微张,傻了。
所有朝臣,无论是于家一派,还是狂热的太子党,全都齐刷刷地扭过头,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死死钉向金銮殿深处。
明黄帷幔被两只手,缓缓地向两边推开。
一个被内侍小心翼翼搀扶着的身影,艰难地挪了出来。
枯瘦!
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架子,勉力支撑着那身沉重得不相匹配的帝王龙袍。
佝偻着背,面色是一种久病不见天日的蜡黄,眼窝深陷得像个骷髅,只有那双微微睁开的眼睛里,浑浊不清的瞳仁里,此刻却跳跃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正是那位缠绵病榻多时,早已被朝臣私下议论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的皇帝!
“陛、陛下?”程国公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鸭,第一个失声叫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万岁——!”
哗啦啦!方才还心思各异的朝臣,无论是哪一派系,此刻如同被无形的巨石砸倒,跪伏一片!
巨大的震惊,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匍匐在地,山呼万岁!
皇帝竟然能下地了?竟然能亲自上朝了?
而且,此刻他就站在那里,虽摇摇欲坠,那浑浊却冰冷的视线,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瞬间锁定了丹陛侧下方脸色煞白的太子!
太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