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她为何这么坚持,现实与梦魇中的我都没有半点头绪。
夏子本人则是在得知真相后,就不再提及此事。
我们在吉娜依达医师默默协助下,安然度过两次严冬。
直到有一天,夏子突然向我问道:
“安娜,妳知道我的戒指放在哪吗?”
她看我的眼神、对我说话的语气,仿佛一下子跳回这整件事生之前……就像以前她待在办公桌前,转过头来问我事情的模样。
我,真的很高兴。没有哪件事要比夏子恢复正常更令我开心。
她想要看戒指,我就为她找来婚戒。想要回味书房,我就带她到书房好好放松。想要见见小安娜……我们就一同来到女儿的寝室。
夏子重新戴上我给她的婚戒、抱起了我们的女儿。
看着她用熟练的技巧安抚有点怕生的女儿,那幅景象曾经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了。
我们母女三人,在夏子康复后的那天相处了一整夜。
她说着许许多多的往事,从留学俄国到误打误撞考上了文书官、被派到第三皇女的宅邸还跟皇女擦出火花、不小心就嫁入皇室又不小心就有了孩子……
夏子回忆起整段促使我们相遇、相爱的过程,详细得令人讶异,有点使我不安。
总觉得,她一股脑地说着这些往事,就像在寻求慰藉似的,却又不是向我寻求。
那么……是忏悔吗?
不,那些都不重要了。
现在,我只要能像这样陪着她们、安稳地过日子就好了。
“欢迎回来,夏子。”
这么想着的我……在夜灯之下望着那张甜甜的笑容,慢慢地闭上了眼。
夏子没有回答,只是把我拥入她温暖的胸口,一边摸着我的头,一边哼着《最后的公主》里头的旋律。
就这样到了隔天……
夏子自杀了。
§
那天我是被小安娜的尖叫声吵醒的。
凌晨四点三十七分,映入眼帘的景象有三个,分别是握在右手掌心的婚戒、惊吓哭叫的女儿,还有……悬吊在房间中央的挚爱。
我哭喊着叫来医生,抱着女儿挡住她的脸,却无法独自承受这种局面。
我在吓坏了的女儿面前崩溃了。
不久……吉娜依达医师告诉我,她们已经尽了全力。听到医师亲口这么说,我再也没办法负荷这些不断沸腾的情绪转变,当下抢过随从的配枪。
可是,不管我扣下多少次钣机,火药击后却都只射向墙壁。弹尽未至,卫兵们先一步将我压制在地、夺走手枪。
医师在我面前蹲下身子,手放在我头上,说着些根本没用的安慰。
我什么都不想听了。
也不想再去理解了。
脑袋好乱。
好累。
就这样放我去见夏子不行吗?
§
半个月后,我在帝都医院清醒过来。
吉娜依达医师告诉我,只要我别再试图自杀,她可以破例帮我解开全身的束缚皮带。
要是我不听话,会立即被随侍的骑士团员强制昏迷。
我向她保证我还会试着一死了之,但她可以确保这里没有东西好让我放手一搏。
医师先是皱起眉头,然后淡笑,吩咐骑士团员警戒着替我松绑。
医师从离病床很远的角落拉了张椅子,坐到床边,摘下眼镜按了按双眼之间。接着,她就好像照着剧本说话般,说出我们俩都猜得到的一句话:
“安娜殿下,感觉怎么样?”
“妳一站起来,我就会立即抢走椅子拿来甩自己太阳穴,这样的感觉。”
“或是用透气枕头闷死自己?”
“这点倒是没想过,谢谢妳的建言。”
“我的荣幸,殿下。那么,我就先把皇帝陛下交待的事项讲一遍,您再决定是否要被强制昏迷。好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