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别急嘛……”高策双手一摊,“我还得想想。”
谢奇致轻抿唇瓣,尽量用冷静的语气说道:“没关系,你慢慢想。”
桌上只放了一杯咖啡,属于高策。
原本它还冒着热气,但随时间流逝,咖啡渐渐冷却。
高策垂眸盯着咖啡,忽然抬头突兀地说道:“警官,你知道吗?咖啡渍也能变成一幅画。”
“这世界上的所有能在‘画纸’上留下痕迹的东西都能当颜料,能和背景形成对比的东西也能和背景一起形成一幅画。”
“阳光透过树木枝叶缝隙洒落至地面能形成一幅画,血液因引力随意流淌过体表的痕迹也能变成画——若是这样的血是美人泣的,那画也就更美了。”
高策嘻嘻笑了两下:“我的梦想就是在美人身上作画。不过我不会用血……血多脏啊!我要用黑色……黑色是最纯净的颜色。你知道吗,曾经有一位画家……”
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只想知道《Kill》在哪。
谢奇致冷淡地摇了摇头。
高策旺盛的分享欲被他击碎,难过地晃晃脑袋:“哎呀,警官,你不要这样冷漠嘛!我是看在你对画感兴趣的份上才和你聊这些的……”
他敲了几下桌子,在谢奇致越发没有情绪的眼神中缓缓说道,“老师那幅画还在家里挂着呢。警官,你想看?”
谢奇致没有回答,只问:“你见过吗?”
高策得意地点点头:“当然!老师可宝贝那幅画了,轻易不展示。我跟了老师那么多年,见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画的什么?”
“人,美人。”高策笑眯眯地说,“是我师母啊。”
画的前妻,取名“杀”?这……
似乎看出两名警官的疑惑,高策缓声解释道:“老师原本是打算完成画作后送给师母的,可惜还没画完,两人就离婚了……所以老师对画满心的爱意就变成了恨……这样说可能不太对,但老师对这幅画肯定是没有之前那么充满爱的啦。”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老师好像一直想复合,把画送给师母来着,而且还有大佬想买这幅画,出价千万呢!但他没有同意。所以应该还是爱着的吧?”
孟杰书心里还念着前妻?
谢奇致不知道怎么评价,只好把话题引到最初的内容上:“你说你选择了一家靠得住的疗养院,送贺昕去住。但我们去过那儿,装修破旧,不少设施都没有,你说的和实际做的似乎有很大差距,这怎么解释?”
话音甫一落地,他便听高策歉声道:“那家疗养院竟然落魄了吗?警官你放心,我会找时间送她去条件更好的地方。毕竟老师当初特别嘱咐我,让我一定找个好地方安置她。”
谢奇致对他这个解释存疑,看成德破落程度,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形成,且贺昕才在里面住了不到两年。两年之中,成德就能破成那样吗?
“警官,你还有问题吗?”高策手指轻敲杯面,“咖啡都变甜了。”
谢奇致:“?”
垂眸看向咖啡杯旁的小碟,忽然福至心灵,高策该不会是说糖已经融化,时间过去很久了吧?
但是……方糖本身不是什么难融化的,用咖。啡。因糖化而变甜暗示时间过去很久,有些不大合适吧?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咯?”高策站起身来,“再会!”
谢奇致总感觉自己遗漏了什么,但眼下想不起来,只好同他说在笔录上签了字再走。
目送人离开,视线重新移到咖啡上——高策一口没喝。
眼见高策离开,憋了好一阵子的谌言喻合上笔记本,吐槽道:“这些搞艺术的是不是都神神叨叨的?还是系统简单,全是朴实无华的01,简单易懂的单词。”
“辛苦了。”谢奇致拿过笔记本看他刚才记下的笔录,视线定格在用血作画的那一行……
他记得小李说贺昕刚住进成德是总念叨“画、血”两个字?
血、画、Killer、Kill、孟杰书、莫名消失的学生。
还有戚芷桐的话——
“她曾是Killer。”
他一直以为戚芷桐说的是画中少女玫瑰,现在来看……这个“她”或许是“他”?!
她亲口告诉他,《玫瑰小姐》是孟杰书画的,名为玫瑰的少女是祭品,村民们为了回到过往平静又幸福的生活所以献祭了她……
那么在说完“他曾是Killer”之后,她感叹的“可怜的玫瑰”是想告诉他杀死玫瑰的不是村民而是孟杰书?!
她没在日记里写下的发现三名女孩失踪一名女孩住院后的行动其实是去调查真相了吗?而她调查到的真相,其实早就隐藏在故事中了!
但她为何不去报案?她明明在记录日程的笔记本里纠结过,不是吗?
难道是因为没有证据?
所以……她才采取这样极端的方式,想引导他们怀疑孟杰书杀害她,然后将孟杰书送进监狱?
但,既然想引导,为什么留下“再见”?
既然想引导,为什么动门?——现在他开始怀疑门动的那两下是戚芷桐主动给的提示,因为她不那样做,不设计那个小机关,反而对伪装他杀更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