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懵懂,不通世事,元祯这又是在吃哪门子醋!
萧夷光心烦意乱,按住她肆无忌惮的手,忍着怒火道:“陛下见好就收,不要占了便宜还卖乖。”
“哼,连与自己的坤泽亲密都不许,朕这个天子当得有什么意思!”
元祯起了性子,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抱怨一句,干脆撒开手,还了萧夷光一个自由。
天气热,只抱了一会,汗水浸透了她里头的白练衫。
元祯命人摇起腰扇,舒舒服服的在凭几上换了个姿势,只见楚王又捧过一只彩漆的匣子,羞涩道:
“八娘在长安时最喜欢击磬,建邺城地处偏僻,也不知有没有合适的玉磬。”
“等等。”元祯叫停,她有些不大相信,疑惑的目光落在明月婢淡然的脸上,口中问道:“朕怎么不知道皇后还有击磬的爱好?”
元徽忙纠正:“不只是爱好,八娘击磬的技艺出神入化,连天上的飞鸟也能吸引来呢。”
她深情款款道:“这是就藩前你送我的彩绘木磬槌,今日还给你,望你伤心无聊时,就敲敲玉磬,也好宽慰忧思。”
“也好,一了百了,还有什么东西赶紧还回来,日后也不必睹物思人,徒添伤心。”
元祯只知道明月婢有一手好字,平日爱鲜衣怒马,好精舍繁华,倒不知她对音乐也感兴趣,眼下却不是细想的时候,当即怪声怪气的插了句,她又对元徽道:
“皇后不会伤心,就算伤心,她也可以对朕倾诉,不必楚王操心了!”
元徽失了会神,似是方认清萧八娘已经嫁人的事实,她哽咽道:“只要陛下真心对待八娘,臣也就放心了。”
“……”
关你何事?你是她阿娘还是她阿母?
左仆射都没有分毫不满,你就在这里又哭又闹,好像自己真纳了一百个妃子,辜负了明月婢一样。
元祯怎么看元徽,都觉得不爽,当即命她抄写十遍《心经》,写好后拿到广陵王陵前供奉,以表孝心,总之这些日子能别进宫就别进宫。
抹去眼泪,元徽也不高兴,她这才待了一会,就看到温柔的八娘皱了好几回眉,可恶的陛下,仗着自己的天子威势,还一个劲的气她。
有元徽这个愣头青在,这个难得的旬休顿时变得不那么美好。
说好的踏青也不爱去了,元祯没有心情,还耍起了脾气,她连问都没问萧夷光一句,就让人收拾东西,立马回宫。
送稚婢回到左仆射府,牛车过了依旧人挤人的朱雀大街,踏上长长的宫道,元祯用手撑着脑袋,闭目养神,足足有小半个时辰没有理萧夷光。
一想到枕边人将喜好瞒得严严实实,她要从别人口中才能得知,元祯就气不打一处来。
先前那群纨绔就不说了,中间来了个卢猷之,可是与明月婢名正言顺订过婚的人,好歹将他赶到了豫州,如今又窜出个楚王,更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情敌一个接着一个,偏生他们都对明月婢了如指掌,衬得自己则跟个傻子似的。
虽说这等事不能等坤泽说,是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去想,但是明月婢从不沾手乐器,对自己欣赏歌舞也多有劝诫,言辞犀利到都想把乐府解散。
搞得元祯还以为她厌恶这些东西,自己听乐伎吹个笛子,也要偷偷摸摸的,哪能想到这人是其中高手,不仅教许多人听过她的音乐,还只对自己如此严苛。
倒反天罡!
牛车摇摇晃晃,两人并排坐着,膝盖不时轻轻碰撞到一处,元祯睨了一眼,双腿现在还不大利索,她就弯下腰,用手将腿抱到一边,不跟这人碰着。
摇着团扇的手停住,萧夷光抿了抿唇,扭身揭开青铜冰鉴,里面的冰块散发丝丝白气,中间有一缶,她从里面端出碗冰镇了的蜜冰沙。
两人都暗暗长吸一口气,压下百般情绪,然后异口同声道:
“陛下用些蜜冰沙。”
“皇后还给多少人敲过玉磬?”
含着服软意味的蜜冰沙正举在眼前,元祯愣住,脸上掩不住尴尬的神色,她轻咳一声,顺势接过了碗,舀了一大勺冰沙放在嘴里。
口中冰冰凉,面皮却像发起了烧,她一阵懊恼,明月婢像个没事的人儿,倒显得自己很在意,方才就不该说出那种话!
不留神,一块冰顺着嗓子眼滑了进去,元祯扶着车壁剧烈咳嗽:“咳咳咳咳!”
“陛下呛住了?冰沙凉,只吃碗里的红豆就好了。”
又来了,熟悉的束缚感像只大网般绞在身上,元祯感觉喘不过气,她脱口而出:“用不着你来管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