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虽然陛下不缺珠宝,也没有多少亲眷,美食估计您也做不出来,好像他们出的主意都用不到,但是这些人的身上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萧夷光指尖滑过东珠,心不在焉道:“什么地方?”
商音鼓足勇气,干笑几声:“就是这死缠烂打的精神啊!从您与卢郎君定亲到嫁给陛下,眼下孩子都快生了,他们就像甩不掉的赖皮糖,有一个放弃的吗?”
萧夷光却不这么想,轻笑一声:“可他们这么坚持,有成功的人吗?”
“那——倒没有。”
世家子弟追得愈烈,八娘愈避之不及,两者根本没有接触的可能。
商音像泄了气的皮球,耸下肩膀,脸上的那股兴奋劲都没了。
“烈女怕缠女,若说纠缠没有可行之处,那也不对,归其根本,还是这些人用错了力气。”
萧夷光沉思片刻,解释道:“比如珠宝美食,都是他们的心头好,于我而言则无关紧要,我定然不会接受他们的好意。所以,唯有投其所好,再配以穷追猛打,才是上上计。”
商音眸光不解,懵懵懂懂的问:“那么娘娘,陛下喜欢什么呢?”
萧夷光笑而不语,倒是把东珠和石榴粉羹都赏给了她:“去帮我请苟女官过来。”
当天夜里,元祯结束了一天的辛苦,拖着疲惫的脚步沐浴完,发丝带着水汽,顾不得晾干,就摸上了床榻。
香喷喷的柔软床榻,像回到了阿母的怀抱,缠绕上来的双臂,更像阿母温柔的抚摸——等等,双臂?
元祯阖上的双眼睁圆,像是被鬼摸了一把,猛然从床上跳起来,脑袋都磕到了床架子。
巾帕滑落,夜明珠的光芒适时亮了起来,荧光幽幽,虽然模糊,但也足以照亮罗帐内的不速之客。
床头的软枕垫得很厚,萧夷光以手支头,侧躺于床深处,薄薄的真丝上襦,若隐若现的露出她白皙的肩膀,宛如一副海棠春睡的画卷。
她嗔怪:“都要做阿娘的人了,怎么还冒冒失失的?”
撞到的地方隐隐泛着痛意,元祯双手握成拳:“谁放你进来的?”
萧夷光避而不答,摸着自己的小腹,楚楚可怜道:“孩子想阿娘,我就自己进来了,难道陛下不许孩子踏进明光殿?”
胡说,元祯疼惨了这个孩子,尽管两人闹来闹去闹分居,但都是大人的事,孩子的小衣裳,长命锁,傅姆……她可全给备好了。
“你不要胡搅蛮缠。”
有孩子这层理由,萧夷光打定主意要留下来:“是你心里没有孩子的位置,要不然也不会赶她走。”
“我——”
明明她不想见的人是萧夷光,这个人却偷换概念,生生扯到孩子身上,说的好像元祯冷酷无情,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在乎似的。
“孩子自然是好孩子,可朕已经下旨,不许后宫嫔御进明光殿,你也不能……”
鉴于她有孕在身,元祯轻声细语的催她走,说的口干舌燥,见人岿然不动,突然昏光一闪,脱口而出:“要不你留下,我去椒房殿住?”
萧夷光一怔,如诗如画的图景碎成一地,却而代之的是眸中冒出的怒火,拳头落到元祯的后背、肩膀、胸口,她边捶边道:
“陛下端的是正人君子,妾都追到床榻上了,还像根木头似的杵着,你倒是敢搬一个试试!”
元祯似乎是想到什么,便抓住她的手,诚恳道:“放心,只要孩子生下来,我就册封她为皇太女,没有人能动摇她的地位。你也不必为了孩子的前途,牺牲到如此地步。”
自己打扮成这个模样,又大费周章的摸进明光殿,不就是为了让她高兴吗,这个榆木脑袋看了不动心不说,这是又怀疑到哪里去了?
萧夷光气极反笑,轻车熟路的拽住她的耳朵,来回扭着:“谁稀罕你家那破皇位,陛下只管自己留着吧,白送我的孩子她都不要!”
元祯含着薄怒:“她都没生下来,连话都不会说,你怎么知道她不要?”
“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只有我这个阿母陪着,她自然只听我的话!”
元祯听了,眼神复杂的瞟了眼她中衣下微凸的小腹,一声不吭的掀起罗帐下了床。
这是恼了?
萧夷光心底一阵慌,心也提到嗓子眼,她对着元祯的背影服软道:“陛下别生气,臣妾回椒房殿就是了。”
黑暗里没有回话,只听步障外清脆的一声门响,连脚步声都悄无踪迹。
道歉不成,反倒将人气跑。
这事若教起居郎如实记录,恐怕也会落个皇后飞扬跋扈的名声。
萧夷光回想了方才的言语举动,双手捂住脸,理直气壮,蛮来生作,几乎是在强逼着元祯同自己亲近。
就是下山抢亲的山大王,其行径也不过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