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没有开一盏灯,几近是全黑。而棠悔没有踏出房门,便也站在接近浓稠的黑暗里面。
“那就先进来吧。”她柔声对隋秋天说。
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深夜打扰,以及刚刚不太礼貌的视线而有任何的不高兴。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看不到。
想到这里。
隋秋天便对自己不太满意地绷紧了脸,决定在今夜过后向房秘书申请扣掉一天工资。
她稍微好受一些,便低脸,抬腕看了眼手表,虽然也不算深夜,但……
“棠小姐,不去书房吗?”她问。
棠悔停下步子。
墨绿睡袍衣摆也跟着缓缓晃动,在白皙赤裸的脚踝上擦过,
“是很要紧的事吗?”
“也不是。”隋秋天抱着手中沉重文件,仍然有些讷讷地盯着自己鞋尖那有些晃眼的一点墨,“就是……”
“进来吧。”棠悔打断了她的话。
声音已经离得有些远。
隋秋天抬头。
便发现女人已经步入房间黑暗,步子缓缓,走向那件黑得发沉的皮质沙发。
她张了张唇。
却也只好跟上去。
棠悔平时不需要开灯。所以隋秋天走进去之后,考虑到之前杜医生提醒,要减少对眼球的光照刺激。便也只是开了一盏昏暗的小灯。
灯开之后。
她便看见棠悔走到沙发边,也看见棠悔摸索着转了身,想要入座——
位置却有点偏。
极容易坐不稳摔倒。
隋秋天连忙追上去,却也不敢贸然上手。
只能微展着两只手。
站在女人身后,紧张兮兮地盯着对方落座的整个过程。
但幸好。
棠悔并没有摔。
她稳稳在沙发上落座,理好睡袍,循着隋秋天的动静,微微侧脸,“怎么了?”
“没事。”隋秋天松了口气。
“你坐到前面来。”棠悔颔首。
隋秋天绕到棠悔前面去。
下意识隔了一米远的距离,然后就听见棠悔顿了一会,说,
“你站近一点。”
隋秋天抿唇,很听话地站近半步,鞋尖挨棠悔的影子很近。
“再近一点。”棠悔说。
隋秋天迟疑,“我就站这里说就好了,棠小姐。”
棠悔仰头看她。
隋秋天只好再站近一步。
这已经是她平时和棠悔交谈时的极限。
不能再近了。
她有些局促地攥着手指。
没有去与女人对视,很害怕自己又看到那一颗黑痣。
而是低着头——
恍惚间,她看见女人穿着拖鞋,之前脚踝上的细小划痕都慢慢消了下去。
看来是都好了。
她松了口气。
像是心电感应。
棠悔开了口,语气轻慢,“隋秋天,你的手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