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棠悔亲自拿回来。
也亲自,再次登上那座山,三礼九叩,一步一步登上石梯,围绕着道观的每一座殿,像个生平最虔诚的信徒,每走五步,就行最高级别的大礼。
她还愿。
也再次祈福。
耗尽一整个白天的时间。
最後,她因为身体未愈,也因为气血长期不足,拜完最後一礼,昏倒在那场白茫茫的大雪中。
也终于得偿所愿,求得一张新的平安符。
于是她没好全的伤口再次撕裂,以至于她这阵子几乎也都在医院度过。
她急着去还愿,急着去求符,因为害怕还愿不及时,神灵会怪罪。
但在求得新的平安符之後。
却又变成一个顾虑很多的弱者。
不敢贸然送出去,也不敢署名,只敢藏在房思思的那盆多肉摆件里面。
这一点也不像棠悔。
雪在无声无息地融化,医院门口的人很多,在车外走来走去。
棠悔揉了揉自己被冻伤还没好全的膝盖,低着睫毛,轻声对司机说,“开车吧。”
车发动了起来,轮胎摩擦地面的雪,像一场被隐藏的悲伤。
“她不肯把医药费拿回去。”苏南看了她一会,对她说。
棠悔轻“嗯”了一声,“我猜到了。”
苏南不讲话了。
棠悔的视线停留在一个位置,没有移动。
苏南以为她不会再讲话。
但棠悔又说,“隋秋天这个人很傻的。”
苏南转过头去看她。
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用什麽眼神,去注视自己这位传闻中心狠手辣的上司。
“我没有见过她这样的人。”棠悔感冒很严重,讲话还有鼻音。她将头轻轻靠在车窗上,车窗外面有阳光和街景淌过。
过了很久,她自顾自地说,
“我有时候怀疑,哪怕是我让她把心掏给我,她都会自己剖开,然後亲手挖出那颗血淋淋的心,甚至是担心我弄脏手,所以要洗干净之後,再捧给我。”
“她就是一个这麽傻,也这麽盲目的人。”
明明是在说听上去很悲伤的话。但棠悔提起隋秋天这个名字,表情又像是很满足,好像是,只要喊一喊这个名字,都会觉得这个人可爱,“也是唯一一个,会这麽对待我的人。”
但很快,她自己意识到这点,便阖紧眼皮,敛紧唇角,好似陷入一种浓厚的怨怪和懊恨之中。
“苏南。”
她将双手放在膝盖上。
喊别人的名字。
声音压得很低很轻,却又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悲鸣和哀戚,
“无论怎麽样,都不应该再这样下去了。”
苏南不讲话。
苏南看着她垂落下来把眼睛盖住的眼睫毛,看着她郁白到很难看的脸色,看她像是在隐忍着疼痛而在鼻尖溢出的汗水,也看着她始终定格在一处没有移动的视线,在心里叹气,又想——
算了吧,其实你也够傻的。
【作者有话说】
傻傻的棠小姐[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