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路上她和家庭医生多聊了几句。
对方有些担忧地向她表明,毕竟是眼疾好转后再次复发,经受七年折磨好不容易看见希望的人,却突然再次陷入黑暗,难免会产生抗拒、不安甚至是过分疑虑以至于不愿再治疗的情绪。
还让她最近多加注意棠悔的心理状态,要让棠悔尽量保持心情愉悦。
现在看来。
棠悔的心理素质的确比常人都要强大,不仅配合治疗,也没有产生太多应激情绪。
“我会尽快预约时间的。”隋秋天将背在身后的双手垂落在腰间,让自己也不要显得过于紧绷,声线温和,
“不过你放心。”
“棠小姐,既然已经有过好转,现在也有可能只是昙花一现,或许很快就能康复了。”
“是吗?”棠悔看着她。心情看不出来是好还是坏。
“当然。”隋秋天回应。
说完之后。
却又觉得自己也不该太频繁去提起这件事,想要开口说些其他的。
而这时,棠悔却又开口了,
“手。”
“什么?”隋秋天没反应过来。
棠悔抬头。
循声找到她的位置,随即目光直线下落,语气十分耐心,
“你的手。”
隋秋天蜷了蜷手指,
“不用了,棠小姐,我——”
说到一半却又顿住。
因为棠悔正仰头,微微眯眼,像是在凝视着她,“不是又受伤了吗?”
棠悔虽然平时为人随和,作为上位者有诸多宽容。但她毕竟比隋秋天大六岁,遇到某些事,也有着年长者发布号令时的威严。
哪怕现在眼盲,也不容辩驳。
隋秋天动了动唇。
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将自己垂在腰间的手缓缓抬起。
棠悔看不到。
但隋秋天自己看得见,她右手的几处指节,左手手背,指腹,都有被玻璃划出来的痕迹,也都各自渗了些不易察觉的血迹出来。
只不过时间过去那么久,那些不被她在意的血迹,到现在也全都干涸成细小红痕。
是她给棠悔上完药之后,去三楼卧室里收拾残余玻璃时不小心所留下的。
而她也是刚刚送家庭医生出去时才发现。
“你过来。”棠悔语气耐心,摸索着打开了药箱,“把手给我。”
却像命令,不容推拒。
隋秋天有些迟疑,“我自己来就好了,棠小姐。”
棠悔从药箱里摸出棉签,相当平静地看向她,不说话。
隋秋天抿了抿唇。
知道这是不容商量的意思。
便上前一步。
像刚刚为棠悔上药时一样,隔着半步距离,蹲在棠悔面前。
只不过。
现在被上药的换成了她自己。
而为她上药的,却是她的雇主。
隋秋天变得有些局促,一米七五的个子,在棠悔腿前缩成一团。
而棠悔虽然眼盲,为她上药时也不慌不乱,手摸着打开刚刚用到的药盒,拿出棉签,又摸索着将她乖乖伸出的两只手按在膝上。
手背隔到薄睡袍的丝绸触感,触碰到女人温软皮肤。
隋秋天几乎要直接弹开。
下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