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是注意到,隋秋天一直在看着自己而没有其他动静,便再次开口,轻轻地对她说,“拿过来吧。”
隋秋天沉默地看了眼冰箱。
把小盒子拿出来。
拿过去,又看见棠悔正在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子。
怎麽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隋秋天含糊着声音问,“你要自己做吗?”
棠悔“嗯”一声,用手腕上的发箍把头发慢慢绑起来。这个动作让她微微低着脸,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脖颈和下巴连起来的那处线条看起来很漂亮。
“我最近在练习。”
棠悔解释。
说到这里,她思考了一会,又歪头问她,“是谁找你过来的?”
“江喜。”隋秋天声音模糊地回答。
“那她应该有和你说过,我是个瞎子。”棠悔说起这个字眼,语气没有任何停顿,“你是不是觉得,一个瞎子要自己做饭很奇怪?”
隋秋天看着她的侧脸。
久久。
才声音艰涩地吐出一句,“我只是……以为你已经好了。”
“这样……”棠悔点点头。
她低着视线,睫毛上落满黄色的光,
“本来要好了的。”
“但不知道怎麽回事,有一天我醒过来,突然又坏掉了。”
可能是这个夜晚的雪下得太大,她变得没有之前那麽习惯性露出笑容了,嘴角总是敛起来,眼神说不清是悲哀,还是平静,“可能这就是报应吧。”
这应该是机密信息。
至少没对外公开过。
但她很大方地跟她这个新来者讲这个秘密。
隋秋天鼻子有点酸,也有点堵,“你相信我吗?”
棠悔停了一瞬,似乎在思考她这个问题,似乎又只是因为她这个问题想起了什麽。良久,她擡眼看向她,嘴角的微笑弧度很淡,“那你相信我吗?”
隋秋天愣怔。
棠悔没有给她回答的时间,而是又笑了一下,低了视线,去戴手套,摸索着,动作拙涩地去处理那些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食材,说,“你不是签了保密协议吗?”
是。
是。
能过来山顶,见到棠悔的人。
一定都得签过保密协议。
隋秋天点点头,用别扭的声音说,“签过的,棠小姐。”
棠悔动作顿了一下。
她用手撑扶着台面,垂下视线,不知道想起什麽,声音很轻,
“以前也有个人只叫我棠小姐。”
隋秋天闭紧嘴巴,以为自己犯了错。
但棠悔并不生气。
她脾气很好,并没有因为她这个新来者的一声“棠小姐”而生气,也没有因为想起某位“旧的人”而不高兴。她只是很安静地跟她分享一件事,
“有人问她,为什麽其他人叫我棠总,她永远都只叫我棠小姐?”
“她跟人家讲,是她习惯了。”
这件事棠悔怎麽会知道?
隋秋天在心里暗自觉得奇怪,明明她只讲给了梁小姐听。
“我也是偶然听见别人说起的。”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棠悔主动解释。
也在解释过後。
静了片刻,慢慢地说,“其实我知道,她只是傻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