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师眯眼看她一会,
“隋秋天,你怎麽还是这个样子。”
隋秋天愣了愣。
“不过也是好事。”赵老师笑了笑,
“本来呢,你姐姐过来找我,让我和你见一面。我都还没想起来,也觉得我自己活这麽多年,都好像没有很多本事,觉得这种事好麻烦啊,也觉得尴尬。”
提起棠悔。隋秋天的紧张好像稍微褪去一点,取而代之的,是涌上来的安心。她往店外看了眼,那辆黑色轿车仍然安安静静地等在那里。
隋秋天舒出一口气,再转过头来。
便听见赵老师很是无辜地说,
“但她把我整间花店都清空了好几次。”
还叹了口气,“我也是没有办法。”
“就答应了。”
原来是这样。隋秋天抿了抿唇,不知道是否要因为她们贸然来打扰赵老师而道歉。
因为不是很想否定棠悔对自己的爱。她换了一个程度轻一点的词,
“不好意思赵老师,是因为我之前跟她提起过您,可能是我记那些事情记得太久了。”
提起棠悔。
她的话突然变多了。
在自己的老师面前,语气也突然变得很像是大人,“如果有打扰到您,那是我的问题。”
赵老师听完,耐心地说,“我话还没说完呢。”
隋秋天抿紧唇。
“我是想说——”赵老师笑了笑,说,“结果现在看到你,我觉得,这事其实也挺好的。”
隋秋天不知道这是不是赵老师的客套话。
但她低眼,看见自己眼前这杯橘子汁的时候,又觉得,赵老师应该不是会刻意讲客套话的人。
“隋秋天,我没有看错。”
赵老师说,
“其实你现在还是和你小时候一样特别。”
特别。
这是隋秋天第二次从她这里收到这个评价。于是她明白,这好像是一个褒义的形容词。她擡头,有些茫然地看向赵老师——
“长到那麽大还记得当年的一些小事,也特意来找我,不喝咖啡,还是喝橘子汁。”
赵老师解释,“其实我教过那麽多学生,知道很多人变成成年人以後,因为愧疚而去找人想要获得原谅的情况很多,因为感谢而想要付出行动的情况很少。”
说着,她的眼神往她的手提袋里瞟了瞟,还努了努嘴,“不是还特意给我准备了枫叶,要送我祝福的吗?”
隋秋天反应过来,自己一直攥着手提袋没有松手。
便也很局促地拿出枫叶和笔,看了眼赵老师,又看了眼自己手中干燥的枫叶纹路,说,
“是我姐姐替我准备的。”
有些孩子气的语气。
尤其强调,“我的姐姐”。
赵老师“嗯”了声,像是想起那次道别时收到过的那些孩子气的枫叶祝福,也像是想起棠悔特意来找自己时请求她和她见面的样子。
她没忍住笑了出来,“那你姐姐肯定也是个很特别的人。”
隋秋天正在绞尽脑汁在枫叶上写和老师的道别语,听到这一句。
她笔尖在空中悬停下来。
好一会,她一字一句地说,
“她是最好,最特别的。”
-
隋秋天在花店里面待了很久也没有出来。
不知道和那位赵老师聊得怎麽样?
棠悔坐在车里,听着车窗外凌乱的汽笛丶繁杂的脚步声,十分安静地想。
即便是对棠悔来说,找到赵老师的过程也不算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