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廷垂垂下视线盯着那几个字,刀尖最后在那三个字上重重划了一下,将那名字深深的拦腰截断,才“哐当”一下远远扔下刀,“陌生吗?这名字连我都觉得陌生。”
如花花将这三个字反复咀嚼了几遍。
他也是当真大胆,化名都敢和真名用同一个字,居然也没人怀疑。
也难怪,世人都只知道中容立了太子,真查起来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好像只是搞了个活靶子,随时都准备抹杀替换掉他的存在一般。
“名字只是代号,这些都不重要,你想叫什么都可以。”钟离廷侧过身,低头看着她,“只要是你。”
如花花闻言,沉默了一阵,才垂下头,低声喃喃道,“没意义了。”
钟离廷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度白了下来,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反倒是如花花开了口,声音很轻,却十分清晰,“过了今天,我们还是当陌生人吧。”
钟离廷喉结急促动了动,有些语无伦次,“花花,我们先不讨论这个问题,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来谈,好吗?
如花花,“就算再重复一百遍,我还是一样的结果,你这样的人,我连看都没看透过,怎敢高攀呢?”
如花花恨得牙痒痒。她真的曾经很相信这个人,对方又是怎么对她的?
那么多年隐匿身份统兵在外,战事休止后,又一招金蝉脱壳完美脱身,回他该回的位置,成他该成的婚,一步接着一步的算计的严丝合缝。
说起成婚,旁人有媒有聘,显得她这无媒无聘的这一段感情浪费的都活该。
钟离廷清俊的面上变得毫无血色,“花花,我还是我,除了身份,其他什么都不会变……”
“你早已经不是你了!”如花花厉声打断了他。四下顿时一片寂静,如花花看着他,深吸一口气,“还有,别再那么叫我了。”
她一字一句补充,“叫我花三姑娘,太子殿下。”
“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我们以后也不用再见面了。”
“花如!你就这么狠心!”钟离廷的声音极不稳,有些哑,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就算是刑部大牢的死刑犯,也总要有申辩的机会吧?”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如花花面上表情有些冷淡,那神色更像在说你还有什么遗言就交代吧。
钟离廷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开始,我并不知道我们会有如此深的交集,后来是觉得时机不成熟不想拖你下水,直到在嘉平宫中,事情初定,那时候我想说,却因为一些事,再次不敢提了,我从始至终,都不是恶意的想欺瞒你。”
“你说完了?”她道,“那我来说。这些我不能理解,不能接受,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钟离廷真切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好像不论他怎么解释,说什么,她都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可能回头。
这个认知就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他的脖子,一点点勒紧,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钟离廷几次张口,才哑着声说出话来,“……你信我,信我这一次,不管旁事如何变幻,我会护着你,花如,你相信我行吗?”
护她?那和他明媒正娶的那位姑娘又何其无辜?她不稀罕这样的回护。也绝不可能成全他的齐人之福。
如花花脚下往后退了半步,态度分外明显。
面对她的一味的抗拒,钟离廷第一次觉得事情棘手到让他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