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厨房飘出一阵说不上香但也不难闻的气味。夕夕坐在客厅里,时不时瞄向厨房磨砂玻璃门上那个忙碌的高大身影。
"你大哥很少回来,回来基本也没下过厨,今天是你在,想给你露一手呢!"大伯娘放下杂志,笑着解释,"他做饭虽然不好吃,但他至少不会把厨房炸了。放心吧。"
夕夕刚想回应,厨房门突然滑开。许哲远端着两盘菜走出来,鼻尖上沾着一点面粉,围裙带子在腰间松松垮垮地系着,显得随性又居家。
"开饭了。"他将盘子放在餐桌上,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期待。
夕夕凑近观察:青椒肉丝颜色正常,肉是肉丝状,青椒也保持着鲜绿色;西红柿炒蛋虽然蛋块大小不一,但至少没有焦黑;唯一可疑的是那盘青菜,油光亮得有些过分。
"看起来还行?"夕夕试探性地说。
许哲远嘴角上扬,为她拉开椅子:"尝尝看。"
第一口青椒肉丝入口,夕夕眨了眨眼。肉熟了,青椒也熟了,调味几乎不存在,只有食材本身的味道和一股淡淡的生油味。她机械地咀嚼着,看着对面大伯和伯娘面不改色地进食,仿佛在吃最普通的家常菜。
"怎么样?"许哲远期待地问。
"嗯"夕夕斟酌着词句,"还行,熟了。"
许哲远眼睛一亮:"废话,不熟我能出锅吗?"
夕夕又夹了一筷子西红柿炒蛋。这次味道更奇妙——酸甜失衡,糖放得太多,反而掩盖了西红柿本身的鲜味。
餐桌上一片安静,只有筷子碰撞碗盘的轻响。夕夕小口扒着饭,试图用白米饭冲淡口中奇怪的味道。她偷偷观察许哲远,他正专注地吃着,偶尔抬头看她一眼,眼神像等待表扬的大型犬。
"小哲啊,"大伯突然开口,"青菜油放多了。"
许哲远皱眉:"不会啊,我就放了一勺。"
"你用的是汤勺吧?"大伯娘淡定地指出,"那个能装o毫升油。"
夕夕差点被饭呛到。许哲远恍然大悟的表情让她既想笑又莫名心软。他分明是认真想做顿好饭,却败在这些生活细节上。
"我我去盛汤。"许哲远突然站起来,耳尖微红。
趁他离开,夕夕小声问:"大伯,你们一直这么吃大哥做的饭吗?"
大伯喝了口水:"几年才吃一次,无所谓了。他十六岁第一次做饭就这样,十年如一日地稳定。"
"稳定地难吃?"夕夕脱口而出。
大伯娘笑了:"至少熟了能吃。而且"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夕夕一眼,"他很少下厨。"
许哲远端着汤碗回来时,夕夕注意到他手指上多了个创可贴。她心头一紧:"手怎么了?"
"没事,"许哲远下意识把手藏到身后,"切青椒时走神了。"
汤是简单的紫菜蛋花汤,至少这个很难出错。夕夕喝了一口,咸淡适中,终于有样能下咽的东西了。她一口气喝了半碗,抬头现许哲远正盯着她看,眼神柔软得不可思议。
"好喝吗?"他问。
夕夕点点头,突然不忍心打击他的积极性:"比比我表哥做的好。"
这个善意的谎言似乎奏效了。许哲远眼睛亮起来,又给她盛了一碗:"多喝点,锅里还有。"
晚餐在诡异和谐的氛围中继续。夕夕学会了技巧——多喝汤,少夹菜,偶尔配合着吃几口白饭。许哲远则时不时给她添菜,每次她勉强吃下去,他眼里的笑意就加深一分。
当夕夕第三次被添了一勺油光亮的青菜时,她终于到达极限。
"我吃饱了。"她放下筷子,"我哥让我今晚回去拿点东西,我先
"我送你。"许哲远立刻站起来。
"不用!"夕夕动作太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声响,"很近,我我很快就回来。"
她几乎是逃向门口,背后传来大伯娘的声音:"慢点走,外边下雪呢"
夕夕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踏出大门,她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舌尖还残留着那股奇怪的油腻感。手机震动起来,是许行远来的消息:
「听说大哥下厨了?你还活着吗?」
夕夕苦笑着回复:
「你怎么知道大哥下厨啦。马上到家,当面说。」
两分钟后,夕夕坐在许行远家的沙上,手里捧着简单的葱花酱油汤面,味道鲜美得让她想哭。
"有这么夸张吗?"许行远好奇道,"我记得大哥做饭至少是熟的啊。"
"是熟的,"夕夕喝了口汤,"但能把普通食材做出这么平庸的味道,也是种天赋。"
许海峥又给她盛了碗面:"他基本不下厨的,今天也是看你的面子。"
"那我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夕夕小声问。
许行远和许海峥交换了个眼神。
"大哥没那么脆弱,"许行远说,"不过"他晃了晃我你怎么还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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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夕心头一跳:"你怎么说?"
"我说你刚来,回什么回?让他等会。"许行远无辜的眨眨眼。
夕夕放下筷子,突然站起来:"我要不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