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二色于是确定了。
面前这两个熟悉的家伙,也是和松田阵平一样情况的人。
“申司,”诸伏高明觉察到了什么,他将盐水放在了一边,转过头去看那个孩子,“你是有什么话想问我们吗?”
“憋在心里的话,没人会知道。”大和敢助也说。
这个深肤色的成年人伸出手,像对待小时候的二色那样,把他柔顺的棕色短发揉乱了。两个年龄加起来可以说是百岁老人的前警察此时正陪在二色身边,他们的态度告诉二色,无论他想说什么都可以。
二色看了靠在他肩膀上的陌生人一眼,他确定这个人睡死了,这才开口,问:
“重来一遍的人生,是好事吗?”
空气有一瞬间凝滞住了。
“……什么意思。”
大和敢助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粗眉皱起,上下打量着二色:“难道说,你也回来了吗?”
二色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被他打断了。
“不,你应该不是。”大和敢助又道,他很有把握,就像狗的饲主能在众多花色相近的狗狗中分辨出自己养大的孩子,他也是如此,“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完全是那个我看大的笨蛋。”
“是知道了什么事吗?”
诸伏高明问。
“……”
中学生沉默了半晌,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好了。”
“就在前不久,”二色道,他说得很粗略,但该给出的重点没有落下,“现在不需要用隐形眼镜也能看清,但不知道为什么,有时看见的东西很奇怪。”
大和敢助和诸伏高明静静地听着他的话。
“……是我做的吧?”二色说,“你们从未来回到过去这件事?”
“应该是。”
大和敢助说:“我回归的时候,你和上原在我脑袋上扎头发,至于孔明,他说过,他回来的时候,你在他脑袋上贴贴纸——我们聊过之后,大概就确定了,这和你有关系。”
“会不高兴吗?”
二色又问,“你们回归前,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吧,已经步入正轨的那种?”
诸伏高明摇了摇头。
“申司。”
他喊了二色一声。很少见的,诸伏高明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说下去:
“我们都是经历了死亡、才被你带回来的。”
这句话很轻,又很重。二色猛然抬头,与面前这个有着蓝色眼睛的男人对视了。也因此,他又一次看见了短暂的回忆,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警官对死亡的印象。
“……火灾?”
“对。”
大和敢助轻描淡写地评价了发小的死:“这家伙为了自己的初恋,跑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不过不是被火烧死的,是呛死的。所以以后,你要是遇见了火灾,记得要及时捂住口鼻。”
“……这就开上地狱笑话了吗?!”
“然后我是在他之后死的,”大和敢助继续说,现在的场景一点都不适合他说话,没人想听地狱笑话,“我的死法比较平淡,因为我只记得两声枪响——然后两眼一闭,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就回来了。”
“这种话题说起来这么轻松合适吗?!”
“总而言之,申司,我们没有不高兴的。”诸伏高明道,他微笑着,他的人生阅历已经比绝大部分的人要丰富许多,“人生有死,修短命矣,诚不足惜*……而且,这样的机会,有多少个人能得到呢?”
“臭小鬼,你得搞清楚啊。”
大和敢助接着诸伏高明的话说:“弥补人生遗憾的机会、与亡者的再会,甚至于说,走另一条人生道路的可能……你难道不明白吗,你给我们的,是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珍贵的新生。”
二色申司沉默着,他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给某个人发去了消息。
许久,都没有人再说话。
“……你被我们的话感动哭了吗?”
“没有。”
“你现在拿手机又是要干什么,摇人送纸巾吗?”
“不是。”二色申司恢复了冷淡的模样,好像刚刚那个吐槽役不是他,“我喊人来把这个姓坂本的眼镜男送回去,这脑袋压得我肩膀疼,而且他流口水了——我的风衣很贵的。”
“……”
诸伏高明欲言又止。
“人家姓坂口。”大和敢助欲止又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