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坐在沙滩大伞的阴影下,六只眼睛都盯着这个圆滚滚的瓜。最沉不住气的是年轻的萩原,他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迟疑地问出了那句:
“不开吗?”
把大西瓜带回来的猫:“是啊,不开吗?”
问题就这么抛给了与此无关的二色,穿着白衬衫和长裤、把皮肤捂得最严严实实的棕发男子面无表情看着他们两个,用着陈述的语气说着疑问句:
“这里看起来像是有刀的样子吗。”
“这倒也是。”萩原遗憾地赞同了,他想了想,从身后掏出了一根棒球棍,“用这个如何?”
“这玩意你从哪掏出来的!”松田阵平瞪大了眼。
萩原企图一笑了之,然而幼驯染并不放过他。松田用力摇晃着萩原的身体,问出了一连串奇奇怪怪的问题——“你成哆啦A梦了吗?异次元口袋缝在哪里了?缝在背后了?这玩意你从哪掏出来的到底!给我个解释啊!”
“停手……”中长发男高中生艰难地说出这个词,“停手吧……小阵平、外面都是二色君啊……”
玩串梗了啊。
即使知道他们两个是故意演给自己看的,二色也没说什么。猫狗打斗的时候,他先是抓住这根棒球棍,在空中挥了挥,确认手感合适,这才开始寻找合适的力度。
像是要教训人一样,他用棒球棍敲了敲自己的掌心,身高和体型让他看起来像个棒球教练。
松田与萩原都不闹了,卷毛戴着和西瓜一样不知道哪来的墨镜、此刻墨镜下滑一半,露出那双蓝眼睛来;萩原被抓着衣领,表情有一瞬间闪过笑,但很快又变成了逼真的惊讶。
二色瞥了两个人一眼。
这两个比他大两岁的家伙端正坐好,给他留下了足够挥舞棒球棍的空间。即使二色什么都没说,这么长时间养成的默契也发挥了自己的作用——在卷毛猫与金毛的注视下,二色举起了棒球棍,而在他挥下时,他们两个又默契十足地闭上眼。
“咚——”
这么一声木棍敲击后脑勺的声音之后,西瓜没有裂开。
准确来说,木棍根本没落在西瓜上,他的后脑勺也毫无感觉——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诧异的松田猛地回头,看见的就是二色用棒球棍袭击自己幼驯染的恐怖场景。这次他真的瞪大双眼了,虽然从声音能听出二色下手不重,但脑袋这种东西是能随意打的吗?!
要是这家伙失忆了怎么办、这边医院能治吗?!
那一瞬间,松田连之后的说辞都想好了,如果萩原问他们都是谁,他会对这个犬派的笨蛋介绍自己和二色都是他的主人,然而他是他们两个的狗,从此以后要对他们言听计从不能有半点反叛之心——
不是这样的,等下。
听起来有点像艾斯爱慕了。
然而,事实上,萩原并没有失忆,他只是在被棒球棍击中后脑勺后,露出一个无比茫然的表情,失了魂一般、双目无神,眼神涣散,松田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一沉,感觉到了不太对劲。
“你……”
不会被二色打傻了吧?
刚想要这么去问,却看见自己的弟弟将棒球棍从这家伙脑袋上移开。二色的表情没变化,声音还是很冷淡,就像电视剧或者游戏里的反派那样,说出了有些过分的话:
“没死啊?”
…………
二十二岁的萩原研二刚刚经受了一场死亡。
他浑身都感觉到了疼痛,眼睛闭上,又睁开了,只觉得自己来到了天国——原来天国的真实模样是金黄的沙滩、蓝天白云与无数个身穿泳装走来走去的天使……
真好啊,有一种度假的感觉。
要是有下辈子的话,一定要换一个挣钱多而且安全的工作,这样就不会没休上年假就遇见意外被炸死,留小阵平和二……等一下,另一个名字是谁啊?
“你……”
听见熟悉的声音。
萩原研二顺着声音回头去看,却看见了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天堂的人。他死前还在和幼驯染打电话,不管怎么说,对方也不可能和他一起到达天堂。
但是。
面前是松田阵平有着再熟悉不过的卷毛和墨镜。
唯一不同的,只有脸上的表情。
或许人沾染上班味后就会变,至少萩原熟悉的松田已经成为了靠谱的大人,不会过分地情感外露——
而且,脸太稚嫩了一点,似乎是十八九岁的年纪。
还没有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听见了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萩原研二一回头,就看见了手握棒球棍、身高一米九几的青年用着冰冷的红色眼睛注视自己,那个人开口,用那适合去给乙女游戏配音的声音,说出一句非常不妙的台词:
“没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