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早搬到晚,其他人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忍着咬牙又搬了一中午,直到干到天都黑了,月月拿到了张大娘儿子一半不到的工钱。
就算这样月月也还是很高兴,她不去买猪肉,她只想买花生,这些钱已经够她买一袋花生了。
只是干完活太晚了,她不敢回去,又舍不得花钱找地方睡,就在石板堆里寻了个角落将就了一晚。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被鸡叫吵醒,点了点昨日拿到的工钱发现没少,就往城东市场去了。
城里的东西可真多啊,卖烧鸡的,卖糖水的,一条街上月月见过的没见过的小吃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她紧紧攥着装钱的布口袋,生怕自己嘴馋买了其他东西,就没钱买花生了。
可是卖花生的地方可真远啊,月月昨日就饿了一天肚子,在这条飘满食物香的街上走得异常艰难。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原本在凉州能买一大兜花生的钱,在静安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也只能拿到将将能装满她那个小小布袋子的花生。
她走出门去,正好看到了从首饰铺出来的沈佩佩。
官家的小姐,粉衣白裙,头上簪着闪闪发亮的珠花,一举一动仿佛都带着香气。
但一想到凉州那放草根白泥的粥水,月月就气不打一处来,静安这些人的风光都是在他们这些人的血肉上一刀一刀刮出来的。
她原本只是小孩子心性,想撞她一下把泥沾她身上,好出口恶气。
谁想到,撞她时,她的手刚好摸到她袖里收起来的簪子。
月月脑壳一热,想着这一定是顶顶值钱的东西,有了这个,奶奶和爹爹就不用整日坐在那四面漏风的屋子里发愁了。
便一声不吭地顺手摸走了。
直到被人摁在地上,听到那簪子的价格,她才知惹了大祸。
三万两银子,那得搬多少石板砖,恐怕搬到死也赚不到那麽多钱。
所以她慌了,求那小姐不要伤害她的家人,毕竟是她做错了事,一想到眼盲的奶奶和父亲会遭她牵连,月月就心痛得要裂开。
好在这大小姐不算是什麽坏人,带她去治了腿,还把她送回了家,还要给他阿爹找活。
回来的路上,她虽没表现出来,但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可回来看到奶奶手里那碗白米粥时,她的天都塌了。
花生来了没米了怎麽办,她阿娘若是今夜来看她,喝不到花生粥了怎麽办?
月月气得转身去看床上那人,她到是要看看究竟是谁把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白米吃了。
只见床上躺着个消瘦的女人,她的脸色蜡黄,眼下有明显的乌青,嘴唇发白发紫,上面起了一层皮。
不认识
哪里来的。
月月一生气推了她一把,“喂,你是谁,哪来的?”
她奶奶听见床边的动静,赶忙起身摸索到床边,一巴掌拍在她背上,“你干什麽?人还没醒呢。”
“奶奶,她是谁?凭什麽吃我的白米?”,月月声音哽咽,质问道。
“唉”,老人叹了口气,推着她坐到桌边,“今日我去挑水,回来路上被她绊了一跤,开始我还以为是个死人,後来一摸还有呼吸,我便把她搬回来了。”
“她这边生死未知,家里什麽都没有,我便将那白米拿出来煮了粥喂给她,若是能活那是她的造化,若是不能活,黄泉路上也能做个饱死鬼了。”
沈佩佩和崔静本来送了月月回来就要回去的,但见她家里还有个盲了的老人还有个生死未卜的病人,便在门口商量要不要帮他们。
好在月月忙着伤心,她奶奶又看不见她们,沈佩佩便走到床前看了看病人的状态。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居然是熟人。
正是那日她在金桂坊被罗网的人追杀,在北门救她那位骑马的姑娘。
她记得她好像叫,秦羽?
这回遇见救命恩人,沈佩佩不得不帮了。
“崔静”,她走到站在门口等她做决定的崔静旁边,“这人我得救,她从前救过我。”
崔静皱起眉头狐疑地观察着她的表情,“真这麽巧?你想救就直说,不用说这种话来唬我。”
“真的”,沈佩佩神色认真,不似开玩笑,“她真的救过我。”
崔静笑着叹了口气,“行吧,那现在又把人送到医馆去?”
沈佩佩点点头,两人正要进屋告诉月月这件事,楼梯口就跑上来一个气喘吁吁的男人直奔月月家。
“不好啦,杨先生被官府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