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宜掂了掂铜子,冷笑一声,语气十分平淡道:“这么三瓜两枣,就想打我?”
顾管事笑脸不见,一双细眼流露不悦,他不自觉挺直腰身,脸上隐隐透着骄傲和优越,“小娘子可知,我家郎君是谁?”
温知宜透过帷幕,眼睛定定看过去,似笑非笑道:“堂堂新科状元,正二品吏部尚书嫡长孙,差一点尚了公主的驸马爷,我想不知道都难呐。”
顾管事一噎。
既然知道,还敢不让,莫不是对方也出身不凡,论家世根本不惧顾家?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他立马就否定了,对面几人穿着虽不差,但就这短短的送葬队伍,明显谈不上排场。
倒像是临时组建的草台班子。
顾衡玉突然出声:“你身后棺材,是空的。”
疑问的话语,却是肯定的语气。
抬棺材的四个大汉,脸不红气不喘,当然,不排除人家力气大,但顾衡玉亲眼看见,有一个走路习惯颠腿的大汉停下来时,肩上棺材晃了晃,明显轻得不对劲。
温知宜捻着铜子的动作一顿。
阿宝抬抬手,呜呜的丧乐声停。
对面敲锣打鼓的乐师见状,也慢慢停了下来,不着痕迹地扭了扭,有些僵硬紧绷的手腕。
“顾郎君真是好眼力。”
这看似称赞的话,却让顾衡玉有种被讽刺的错觉。
他眉头微皱,疑惑问道:“你认识我?”
他说的认识,并不是指听说过他的名头,而是认识他这个人。
温知宜没说话。
她抬眸看过去,隔着帷幕,两人四目相对,她忽的勾唇一笑,指尖轻轻一弹,一颗铜子“嗡”地射向对面。
顾衡玉眼眸一缩。
不待他动作,铜子已贴着他耳侧划过,与花轿顶上琉璃彩凤相撞,出“叮”的一声脆响。
彩凤碎裂,哗啦啦砸到地上,抬着花轿的轿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旁边躲开,他这边一松,其他人顿觉一晃,心下当时就感觉不好,手忙脚乱地想去补救。
偏偏他们又没个心灵感应,一个往这边使劲,一个往那边使劲,惯性使然下,整个花轿开始左摇右晃。
原本端坐在花轿里的新娘,让这变故吓得不轻,嘴里出一声惊呼,原本遮面的香扇,不知何时落了下去,露出一张花容月貌的小脸。
她抓着座椅,小脸微白。
宣宁伯府陪嫁的奴婢,听到里面的动静,七手八脚地去扶花轿。
温知宜也看到了对面骚乱,原本还遗憾准头不足的心顿时舒坦了。
她丢开手中纸钱,退回到棺材边,抬手拍了拍棺材板,抬着棺材的四人立马放下棺材。
她一把掀开棺材盖,目光扫过围观的百姓,脸色黑的顾家管事,以及神色平静的顾衡玉,小下巴一抬,她道:
“两个选择,一,你跟我走;二,我抬着你走。”
“什、什么?”
顾衡玉抽了下嘴角,一度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时间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