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非时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嘴角含着一抹疏离的淡笑,很轻,虚虚浮在表面,将那些嘀嘀咕咕的感叹和同情,全部抛诸耳后。
按品阶,国师为正一品,加上他辈分摆在这里,直接坐去了除赵王外最高的位置。
落座后,他轻笑道:“今日,贫道心有所感,掐指一算,言贫道出门往东,大吉,赵王不会嫌贫道扫了你的兴吧。”
赵王还能如何,只能笑着回道:“这不正巧了,今日本王做寿,能得您光临,那是蓬荜生辉,不过,咱们这些红尘俗人,也没个什么忌口,只怕不合您心意呢。”
赵王态度摆得很端正。
没办法,人家虽和他同年,辈分却比他高,再说,他就算已经不是宗室之人,但外面那些读书人不觉得啊。
血脉摆在这里。
他现在敢冷脸,等会儿就敢传出他不敬长辈的罪名。
燕非时笑了笑,仿佛不在意般,低声说道:“哪有什么忌口,不过活一日算一日。”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变得古怪。
这是知道自己不行了,所以破罐子破摔了?
温泽川闻言,转头看了过去,浓眉皱起。
这位国师,自回京后,一直深居简出,怎么今日突然有了兴致出来。
他想做什么?
想着想着,他脸色逐渐凝重,暗自提高警惕。
温知宜也在看那边,眼睛瞪得溜圆,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已被赵王请到上坐的燕非时,突然毫无预兆地朝这边投来一眼,温知宜心口一紧,差点以为他要喊自己了。
紧接着就看到他若无其事地转开视线,仿佛刚才的一瞥只是无意识的行为。
她悄悄松口气。
但很快,她敏锐察觉不对。
他眼睛不是看不见么,怎么知道自己在这边?
难道他眼睛已经恢复?
思及此,她抬起一点眼眸,正好看到他放下茶杯,却因为看不见差点放空,郑永安连忙接住,放到前面长案。
奇奇怪怪。
算了,算了,没暴露就行。
作为寿星的赵王,还要苦逼的活跃气氛。
众人也不是没眼色,十分默契地忽视上面不请自来的国师,陪着赵王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恭维起来,眼看时间差不多,赵王终于松口气,大气地一挥手,道:
“来人,上宴!”
这话一出,原本沉寂的气氛,开始缓慢流动。
赵王府俏丽的婢女,端着茶点鱼贯而入,两旁乐师拨动手指,一缕缕悦耳的丝竹之声流淌而出,中间的高台上,舞娘翩然起舞,抬眉低间,俱是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