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篮内还剩下一束野花,她决定坑四爷银子。
他在人前素来温文尔雅,涵养端方,定不会拒绝她。
吕云黛扭着腰,款款来到四爷跟前:“公子,买一束花可好?二十文就能得到比我还娇的花儿,这些都是药花,买回去不仅好看,还好吃。”
吕云黛本想叼着一朵花凑到四爷唇边,却被他冷冽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
她乖乖挎着花篮开溜。
“明日开始,待在爷身边,不准再丢人现眼。”胤禛恼怒扯下她挽起的水袖,将她露出半截的莹白胳膊遮挡得严严实实。
“主子,奴才在休沐,休沐时间是奴才的私人时间。”吕云黛闪身躲到一旁。
“奴才告退。”转身之际,她将花束塞到四爷手中,转身溜之大吉。
与大叔回到牛车,她坐在牛车上算银子。
“大叔,今儿赚了六百二十文,给你三百一十文。”
“哎呀这多啊!多谢姑娘了。”老汉将铜板塞到行囊藏好。
走走停停间,第五日,吕云黛与牛车大叔在保定府南郊道别。
她捏着沿途赚来的二十五两碎银,站在渡头边,仰头看奢华的三层楼船。
攥紧碎银,她拔步来到渡头边上的野渡口,十几艘狭小乌篷船正停靠在野渡边。
吕云黛逡巡一周,拔步来到一艘半旧的乌篷船前。
“船家,乌篷船卖吗?十五两,我不讲价。”吕云黛将掌心碎银子摊开,递到豁牙老船夫面前。
老船夫正抱着生病的孙女喂药,小姑娘面颊凹陷枯黄,肚子却出奇的大。
“您方才说多少?”老船夫激动地站起身来,攥在手中的药碗颤抖间,汤药都撒一地。
“姑娘,买我的,我的乌篷船比他新,我只要十三两。”
一旁的年轻船夫激动拍着自己的船。
“我我我,我只收十二两。”一个矮胖的船夫两眼放光,今儿遇到个傻子,簇新的乌篷船顶多六两银子。
“就买你的。”吕云黛将银子塞给老船夫。
她踱步走到奄奄一息的小姑娘面前,将小家伙抱在怀里:“今后从河中捞起的鱼虾记得煮熟,一定撒点盐,再丢点野菜一起煮,别贪鲜吃鱼生。”
“走吧,我再多出五两,你送我去江南。”
“多谢姑娘。”老船夫低头抹泪。
吕云黛抱着得肝吸虫病的小姑娘入船舱内,从袖中取出一颗药丸,塞到昏迷不醒的小姑娘口中。
“老大叔,你记住别贪鲜吃鱼生,鱼虾得煮熟,记得撒盐。”
在江南用淮盐,一斤在十五文钱左右,不算贵,按理说穷人也能吃得起盐,不像川陕,一斤盐五六十文。
可当吕云黛看到老船夫取出的盐罐子内满是青灰的粗盐,登时蹙眉。
两淮的盐务素来是肥缺,底层百姓竟只能吃粗制滥造的私盐,还真是匪夷所思,也不知是京中哪位丧尽天良权贵造的孽。
此时小姑娘倏然痛苦呜咽起来,吕云黛将小家伙抱到船尾,拍着她后背催吐。
一团团红虫随着呕吐物被吐出,在江面上蠕动片刻,顷刻间就被浮出水面的肥硕鱼儿吞噬。
“老大叔,抱着你孙女回去吧,让她卧床歇息两日,我自己去江南。”
“记得多吃蔬菜瓜果,打到鱼就换蔬菜鸡蛋,鱼虾要煮熟,一定要放盐。”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老船夫知道今日遇到善人,感激涕零跪下谢恩。
吕云黛摆摆手,亲自撑篙,将老船夫祖孙二人送到岸边。
撑篙于碧波万顷的江面,凉风习习。
她取出船舱内的渔网撒下,不多时就捞起一网鱼虾来。
刚打捞上来的鱼虾不用放油,燃起小火炉用铁锅一煎,再撒点盐,吃的就是原汁原味的江鲜。
此时一艘三层高的奢华楼船劈波斩浪而来。
吕云黛的小乌篷船难经风浪,左右颠簸摇晃个不停。
她扶紧船沿,赶忙按住铁锅,就怕快煎熟的鱼儿翻锅。
熔金落日顷刻间被一束阴影笼罩,她仰头看向停在一侧的楼船。
“六子,干嘛呢?”苏培盛丢下一颗花生。
“煎鱼呢,苏哥哥帮拿把小葱。”吕云黛接住花生。
“等着。”苏培盛拧身去船舱内的厨房,盏茶的功夫,拎着两个大篮子丢下。
“哎吆哎吆,苏哥哥真是活菩萨啊!”吕云黛眉开眼笑,盯着菜篮里烤熟的鸭子移不开眼。
“六子,这还有一篮子鸡蛋、一串腊肠儿、一板酱鸭和酱排骨,还有一壶猪油一只烧鸡,接着。”
“够了够了,感谢苏哥哥。”吕云黛喜滋滋将物资堆满半个船舱。
“六子,所谓救急不救穷,普天之下多得是苦命人,你又如何能救得过来?”江南一行,苏培盛发现六子这姑娘和四爷一样,刀子嘴豆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