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试过从天黑等到天亮的滋味吗?如懿试过!只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她苦等了一天一夜,外加一个上午,始终不见来人。这下她是真的着急了,总不能真的这样一天一天的等下去,那皇上定会忘了她。
她最终打开了凌云彻昨日带来的包裹,里面有一套便服,是她最喜欢的深色系稳重款式。
她想皇上一定还是念着她的,且还记得她的喜好。
不派仪仗队来接,估计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她出冷宫之事,早就已经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皇上想要宠她自是不可太明目张胆。
罢了,谁叫她善解人意呢!
这延禧宫,她就自己回吧!
等穿戴整齐,如懿走出冷宫。其实这身行头与她在冷宫中所穿也差不了多少,毕竟只是衣服变了,包裹中并没有给她放点翠珠钗,花盆底也是没有。
她顶着光秃秃的脑袋,白白穿了一件“嬷嬷”的老气衣裳,叫人根本就认不出。
她走在长长的宫道上,穿着打扮与这里格格不入,既不像主子,又不像下人。还是一位眼尖的奴才认出了她,也是难为了这个小奴才,毕竟如懿现在的模样是真难认。
福走样的身体,肚子被衣衫勒出一条条的赘肉,脸上也有了皱纹,痘印,麻子,皮肤粗糙,暗黄
因为她早就已经没有脂粉用了,但口脂还剩一些。今日从冷宫中出来,她想要体面一些,就只涂了口脂,芭比粉色点缀在厚唇上,叫人看了直呼看不懂!
她努力的走着,瞧着路过的红墙砖瓦,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油然升起。
不知为何,她突然很想见皇上,脚下步子加快,径直朝着养心殿而去。
进忠近日来倒还算清闲,皇上之前计划派人远洋去学习西方诸多技术的船队已经扬帆起航,如今每天都是干成大事的喜悦。
对于底下人也宽仁不少,进忠这差事当的容易,精神抖擞的。
只是他远远的瞧见一抹辣眼睛的身影,远看时还不敢确认,离近了他才认出了是刚刚恢复身份的乌常在。
这谁能告诉他,这乌常在穿着一身灰紫色衣衫,不施粉黛,不绾旗头,就奔着养心殿来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冷宫日子待的太好,想给皇上一个惊吓,重新将她贬为庶人吗?
如此想着人也走近了。
可能是口脂太过低廉的原因,如今近距离观看裂纹明显,口脂的膏体残留在沟壑中,早已经斑驳的没有办法看。
“进忠公公,麻烦通禀一声,就说本宫有事要见皇上。”
“皇上正在批阅奏折,眼下怕是没功夫。”
“进忠,你就去吧!皇上不见别人,还能不见本宫吗?说起来,之前的王钦公公,和李玉公公,可都比你机灵。”
进忠无端被刺了一下,也没什么反应,嘴边噙着淡淡的笑,转身去通禀。
“皇上,乌常在等在殿外,说是有要事必须求见皇上。”
“乌常在?哦!如懿啊!她没事来这干什么,叫她回去好好养胎,朕没工夫搭理她。”
进忠转头就将原话去给如懿复述了一遍,哪料如懿听完,只觉委屈的无以复加。
冷宫是她自己走出来的,一路上受了多少的嘲笑和暗讽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她已经放下体面,走到了皇上面前。就是要告诉他自己所承受的痛苦,折磨,以及不公待遇。
如今却来告诉她,皇上不见她!
这怎么可以!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或许她该问问皇上,怕不怕就这么永失所爱?
她眸子逐渐坚毅起来,头脑更没有比现在还清明过,她朝着殿内大喊,叫皇上听见她的心声,了解她的不容易。
“皇上,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你难道忘了咱们年少时的情意了吗?嫔妾还怀着咱们的孩子,难道嫔妾想叫孩子瞧瞧他的皇阿玛也是错的吗?”
她话语激昂,仿佛夏日里的雷鸣,震的空气都在颤抖。皇上正在批阅奏折的手都不由得顿住,他揉揉胀的太阳穴,无奈之下还是叫她进来了。
且皇上也看出来了,如懿自打冷宫走过一遭后是越来越疯,让她一直待在外面,还不知道要做出多少有损皇家颜面的事儿。
再者!他也气的紧,想瞧瞧这如懿到底想干嘛?若无要紧事,瞧他批不批她就完了。
“进忠,叫她进来。”
如懿听到传唤声,笑的眉眼弯弯,眼角的褶子细纹都显露无疑。
她缓步入殿,索性礼仪还没有忘完,身姿轻摆,挪动时像一座缓缓移动的小山,每一步都显得尤为刻意和吃力。
她的大腿摩擦着,出沙沙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