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内务府在承乾宫后巷现珐琅香囊时,葳蕤正用银针挑起西域进贡的龙涎香。
当香料库失窃的消息与寒香见咳血症候联系在一起,她望着袅袅青烟轻笑:
“鱼咬饵了。”
话音未落,紫月匆匆入内,手中攥着密报:
“娘娘,太医院刘院判求见,说查验香末时现蹊跷。”
“让他从侧门进。”
葳蕤将龙涎香丢入香炉,火焰骤然窜起半尺高。
刘院判跪地时额头已满是冷汗:
“娘娘,香囊中的迷幻香掺了朱砂,寻常人吸入只会致幻,但若配合特定草药……”
他喉结滚动。
“会加气血衰败,与寒答应的病症完全吻合。”
“有意思。”
葳蕤转动护甲,红宝映出诡谲光晕。
“太医院每日查验无数药材,为何独独这次现了朱砂?是谁教你查验朱砂的?”
刘院判浑身颤抖,随即展开一方染血的帕子,上面绣着翊坤宫特有的缠枝莲纹:
“三日前,小人在当值时被人打晕,醒来后现此物压在验毒银针下。小人担心是有人栽赃,可查验结果的确如此,只能冒险来报。”
紫月猛地抽出腰间软剑:
“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娘娘!”
“且慢。”
葳蕤接过染血帕子,指尖划过绣线针脚。
“这帕子虽是翊坤宫样式,针脚却歪扭松散,倒像是匆忙仿造。刘院判,你可知近期有谁频繁出入太医院?”
刘院判低头思索片刻,突然脸色煞白:
“回娘娘,半月前寒答应的贴身宫女以调养为由,多次来取安神药材,还曾向小人请教过朱砂的药理……”
“原来如此。”
葳蕤将帕子投入火中,看它在烈焰中蜷成黑灰。
“寒香见不愧是草原上的人,竟想到用‘真毒假凶’之计。自毁身体,掺入朱砂加重症状,好让皇上为她彻查后宫。本宫猜,她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是掌握了充分证据,准备摆本宫一道了。
哼原以为,经此事后,能吊出其他对本宫存有异心的人,没成想兜兜转转还是寒香见自己。
不过她唯一算漏了一点。本宫在这宫中经营多年,可用的人脉与眼线是她想象不到的。”
紫月握紧拳头:
“娘娘,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将计就计。”
葳蕤嘴角勾起冷笑,她起身望向承乾宫方向,暮色中的宫墙宛如巨兽的獠牙。
“她以为自伤就能换来生机,却不知这宫中每一步棋,都要付出代价。”
葳蕤踱步至书案前,展开泛黄的《脉经》,指尖划过“朱砂,久服则气血衰败”的批注,忽然将书页重重合上:
“刘院判,你既是我赫舍里家安排的人,那本宫信任。接下来,你按本宫给的方子抓药。
寒香见既想用朱砂坐实‘他杀’,我们便让这毒来得更‘合理’些。”
刘院判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膝盖在青砖地上微微颤。
他偷眼望向端坐在主位上的葳蕤,只见对方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护甲,红宝映出的光影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像极了深潭中潜伏的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