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道!”杨心问忍无可忍,翻身压在陈安道身上,一副要咬人的模样死死地瞪着陈安道,“这么耍我有意思吗!”
他头发扫到了陈安道脸上,陈安道竟还能颇为开怀地笑两声道:“你的头发弄得我好痒。”
“还有更痒的呢!”杨心问气得要死,一只手攥着陈安道两边的腕子,一手探下去摸他的腰。
陈安道果然跟条鱼样的闹腾起来,可也就腾了两下,便连躲的气力都没有,进气多出气少地笑不动了。
天呐,世上还有比这更不公平的事吗,杨心问心中苍凉,默默收了手,我连挠痒痒都非得让着他不可!
杨心问丧气地把头埋进陈安道的肩窝,闷闷道:“痒死你得了。”
陈安道好喜欢这毛茸茸的脑袋,伸手便抱住了。
日已西斜,夕阳将窗框的影子打在地上,正落在床头。陈安道轻轻拍着杨心问的头,半晌偏头道:“心问,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杨心问茫茫然应了一声。
这还是陈安道第一次这么叫他。
“画皮术行不通,或许还有旁的办法能替我。”陈安道说,“这些年仙魔竞渡,有不少惊才绝艳之辈涌现,各类仙法邪术层出不穷,其中或有代替之法,而又不需伤及旁人。”
杨心问慢慢抬起头来,似是想从陈安道的眼里看出此话真假来。
他只能看见那眼里满腔的爱意,至于旁的,是遮掩得太好,还是确实澄澈,他也不想追究了。
“若是这样。”杨心问低下头,用长而弯的眼睫去碰陈安道的睫毛,轻声道,“会不会也有人能叫我这不死身去死?”
最敏感的睫毛根部传来震颤,被他压在身下的躯体猛地一僵。
很好,看来这几年仙魔确实都发展得不错。
杨心问乘胜追击,伸手捻着陈安道的耳垂,摸着跟块冰样的冷:“怎么,这就怕了?”
陈安道抿着唇,须臾说道:“你才十六岁。”
“你也不过比我大两岁。”杨心问说,“仙门中人大多二十上下才成婚,可在凡间,十五六过门娶亲才是寻常,我们这个年纪,生死相随也是有的。”
陈安道扭过头:“你要寻死,我绝不会助你。”
“用不着,我们各找各的。”杨心问朝着陈安道的耳朵吹了口气,就着他捂耳的瞬间凑到他另一边耳朵上,“你找你的生路,我寻我的死门,谁先找到了,谁便算赢。”
陈安道被他吹红了脸,又偏头咳了两声,还要说些什么,杨心问却已肃然道:“我迟早会入魔,若非你的骨血,我一顿吃三四个人尤嫌不够,你当初说了要对我负责,怎么现在能说话不算数呢?”
“师兄,你再怎么撒娇耍赖,我也不会让你的。”
陈安道别过眼:“……我何时撒娇耍赖过。”
床头的日光又偏了些,金红的光斜落在杨心问的一直眼上。
那只眼的睫毛似落了金粉,黑色的瞳仁变得透亮,如绘了墨迹的琥珀鎏金,与另一只在暗处的眼双生相异。
陈安道静静地看了许久,而后摸上了那眼的边缘,未曾言语,便已是默认。
“那就一言为定。”杨心问乳燕投林般扑进他怀里,在被窝里倒腾了两下,八爪鱼样的缠着他,“春以为期,三月为限。”
那光下的异象一闪而过,仿佛不过是黄昏时的幻影。
第152章赴会
晚间二人早早休息,次日凌晨时,陈安道起了些热。他鲜少起热,倒是经常发冷,自己都说不明白这算不算病。
好在风寒是寻常病症,连杨心问都能七七八八抓些药来。
陈安道晚间烧得厉害,意识都不太清醒,白天醒了过来,再到傍晚时反复了几次,夜已深时,总算是稍微退了些,勉强能吃些东西了。
“明日那鸿门宴,要不就别去了吧。”杨心问坐在床边,“一群臭鱼烂虾,什么时候收拾都一样。”
陈安道端着碗粥,有些不乐意吃,拿着昨日那张听记的谱子看:“不成,他们眼下各自为政,心怀鬼胎,我们才有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若是再过几天,叫他们缓过劲又联起手来,那便麻烦了。”
“那不如我去?再带个秦什么方什么的?”杨心问看着那碗已经起皮的粥,“你现在站都站不稳,明天又出门,再受了寒怎么办?”
“名义上是全智和尚请的我,我不去,又算什么意思呢?”
陈安道顺势要把粥碗放下,杨心问眼疾手快挡住:“师兄,快喝了吧,趁热。”
“……还有些烫。”
“你都放了一炷香的时间了,这隆冬时节,刚烧出来的铁水都该凉了。”杨心问笑眯眯地给他推回去,“快喝。”
陈安道不动,用勺子干搅着粥碗。
杨心问失笑:“你还说我孩子气,我五岁就不挑食了。”
“我并非挑食。”陈安道皱眉道,“只是吃不下。”
“发热都这样,吃不下也得吃的。”
“可——”
“好了,你吃了明天就让你去。”杨心问从他手上拿下了碗勺,舀起一勺在碗壁上刮了刮,送到陈安道嘴边,“来,啊——”
他本以为陈安道会恼羞成怒,抢过碗来自己喝。可那烧红的眼眨了眨,看着他递过来的勺子,半晌竟是张开了嘴,当真“啊——”了一声。
杨心问登时心花怒放,仔细地喂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