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年,他刚刚从一家破烂公司跳槽到另一家小型公司里面,每天做着最底层的工作,接到贺旻电话的前一秒,他还在杂货间里打盹。
贺旻只跟他说了一句话,他说:“李应快什麽都没有了。”
就这麽一句话,陶知易立刻忘记了李应所有的坏。
他很快从手机里面联系到了汪森野,约他出来见面,希望他能够留下来帮李应。
这位曾经只有过见面之缘的汪师兄接到他的邀约,居然没有多少犹豫就同意了。
再次见到他,陶知易不知怎麽,总有一种物是人非之感。
他自不量力的向他提出自己的请求,那位汪师兄却只是看着他,微微一笑,道:“小学弟,别来无恙。”
陶知易不知道自己要拿出什麽态度对他。
他问他为什麽要背叛李应,他也不回答,只是问他能不能把那张生肖平安签送给他。
他说他也属兔。
陶知易惊讶他还记得这个。
零八年的夏天,李应的公司也遇到过一次危机,那时候他们已经决裂了将近三个月。
可以算得上是陶知易人生当中最浑浑噩噩的三个月,所以三个月一过,他就带着他那张始终送不出去的生肖平安签去找李应了。
陶知易终于想起来,那时候这位汪师兄的确是在场的,记得当时李应极为冷漠的对他说了些不好的话,他还安慰了他两句话。
陶知易抱歉说自己不能给他。
这种签只能求一次,求两次就不灵了,他说他还想留给李应。
汪森野被拒绝了倒也没说什麽。
他说他一定要离开李应。
“李应太刁钻了,我应付不来他。”他的原话是这个。
他还告诉陶知易。
他说他从来不羡慕李应,但是他羡慕有人给他求签。
後来他就走了。
对于他的离开,陶知易并不怎麽意外,他只是一个蚍蜉,没有人真正会把他放在眼里。
他说的话又怎麽会有人会听。
李芥说他天真的让人恶心,其实是不怎麽了解他。
实际上他并没有那麽天真,只是人总是要做一些看起来天真的事情。
不做的话,好像总是于心有愧。
不过,直到现在,陶知易也不明白,贺旻当时打那一通电话只是想让他去找李应,并不是什麽其他的别人。
因为如果李应还有他,就不算什麽都没有了。
他不明白,因为他不认为对于李应来说他是一个重要的人物。
他只想帮到李应。
就这麽躺在床上一点一丝的回忆着,白天的疲惫也慢慢浮现出来,困意不知不觉席卷全身,意识将要完全涣散的前一秒钟,他意外的收到了来自阿喜的信息。
他在手机里面问陶知易有没有在香港见到李应。
陶知易躺在床上举着手机,心想,不仅见到了,还共度了一个夜晚呢。
不过他没有这样去回,只是问他李应为什麽会来香港。
“是,出差吗?”他问。
这句话发出去,等了几秒,对面一时之间没有回复,陶知易叹了口气,又翻了个身,从他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的看见不远处的柜子上,那个被他丢在机场又被李应找回来的杯子。
胸口忽然就有些闷。
他还在希望什麽呢。
十年了。
已经十年了啊。
到底还能改变些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