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冷内热,最里面一层又冷又热。
因为外冷,所以能够不被情绪外放,多愁善感的伴侣一同拖拽下去情绪的深渊,能够带领过于理想主义的伴侣重新回到复杂却又具有魅力的现实,又因为内热,所以并不对此感到彻头彻尾的厌烦,反而喜欢鼓励,理解并且宽容伴侣的这种行为,并给予恰到好处的关爱。
而他和知易,却是完全相反的逻辑。
这并不是说明,马珂,李应,他们两个人生来就是为了拯救他和知易。
不过是互补。
谁更需要谁,谁也说不清楚。
这是赵一喜原本的想法。
在和马珂在一起的这十几年里面,无数次的磕磕碰碰之後,对于这一整套逻辑和流程,他都相当熟知,并且已经做到了深度掌握。
可是现在看着李应那张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神色的脸,他困惑了。
他发现自己,其实也不太了解李应。
“所以,其实你们还是没在一起?”
“你们爱的死去活来,最後没在一起?”
李应听得挑眉,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别人将他的爱情形容为“死去活来”,仿佛有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
天崩地裂,这个词条单看起来似乎永远也跟李应挂不上鈎。
准确来说,他和陶知易两个人都不是那种喜欢四处声张自己心里面到底有什麽感情的人,他们都趋向于隐藏,在安北的十年里,几乎很少有人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其实发生过一段故事,因为他们总是沉默,内敛,不动声色。
总是相顾无言。
这样看来,好像用“活人微死”来形容才更加恰当,只不过,只有李应自己知道,往往,越是平静的海,才越是蕴藏着令人难以置信的惊涛骇浪。
李应安静几秒钟,不动声色的侧过头问他:
“你是不是一早就告诉陶知易,我喜欢他的事情。”
“是啊。”
赵一喜承认的相当痛快。
李应不意外他的回答。
如果不是有人提前告诉陶知易,他不会那麽勇敢,不会那麽虚张声势的对他进行各种暗示。
“你是怎麽知道我喜欢他的?”
这还真是个好问题。
赵一喜撑着下巴,晃晃悠悠的敲了下桌子,眯着眼道:“因为啊,因为,虽然李应你很少会让自己真正喝醉。”
“每次一到快要喝醉的时候就开始装。”
“可说你热情好客好呢,还是礼贤下士好呢,你又总喜欢带大家出去吃饭,出去团建,演技再怎麽精湛,也总有几次漏网之鱼。”
“有一次,你真的喝醉了,我恰好听到你喊知易的名字。”
“而你恰好也并不知道我是知易的朋友。”
“事情就是这样。”
“十年前知易就告诉过我,说他喜欢一个人,要和他表白,虽然後面我并不知道为什麽你们突然又无疾而终,知易不肯告诉我,又看似放弃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但我并不是那麽容易放弃的。”
听到这里,李应的表情虽然还是没有发生什麽变化,却终于像是有了点反应。
他的语气也带上了点考究,“所以,你真的是为了他才进的公司?”
“差不多吧。”
“也有点看戏的意思。”
“人生太无聊了,当然哪里有乐子去哪里。”
李应听他的话,觉得有趣。
那家咖啡店里的人,用了十年的生命,用了各自的方法,亲自告诉他,他们,竟然都是不一般的有趣。
第二生命,李应那时候站在那块小黑板前,其实琢磨了很久这个名字,他後来查了许多书,却也没有一个专门的注解去解释这四个字。
最後,他还是在去找陶知易的飞机上,真正领会到这四个字到底是什麽意思。
第二生命。
每个人的生命都有两条,但是,只有当你真正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只有一次的时候,你的第二次生命才会开始。
马珂和赵一喜他们一直都知道这一点。
而陶知易和李应,却是从他们各自离开安北的时候,也知道了。
真是个好名字,既简单,又富有哲理。
李应安静地看向窗外,有些神游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