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远山又“嗯”了声。
沈云舒说完就想关上门,眼睛划过他比平时明显偏红的耳朵,握住门把的手又停下。
他今天耳朵红总不会是因为冷风刮的,屋里这么暖和。
冯远山看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不紧不慢地开口,“怎么突然这么看我?”
沈云舒视线
不离他的耳侧,小声回,“我想看,不能看?”
冯远山眉毛微扬,“那昨晚让你看一眼,你怎么死活都不睁眼。”
沈云舒一顿,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冯远山屈指蹭了下有些热的耳朵,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出了屋。
沈云舒找出新的床单被罩,床单铺好,被罩套上,枕头摆整齐,将自己包里带过来的衣服全都放到衣柜里,又去刷牙,拿冷水洗了个脸,那股子萦绕不去的热劲儿才散了些。
到最后,她也没去碰床头柜上的那盒药膏。
她今天起得晚,上午就没出门,吃完午饭,趁老太太和小知言睡午觉的功夫,骑车回了一趟机械厂。
今天要来施工队砌院子里的那道墙,他说不用她过去,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怕陈美娜和张明达又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想来看一眼,昨晚的雪下得不小,她还得去把房顶的雪给扫了,不然冻上了就麻烦了。
歇了一上午,早饭喝了老太太给煮的鸡蛋红糖水,中午又喝了两大碗热乎乎的土鸡汤,出了些汗,也减缓了骨头缝里堆着的酸疼,刚下完雪路不好走,她骑车骑得慢,倒也没太难受。
一进到胡同,就看见青萤姐在前面走着,她快蹬了两下,开口叫人,“青萤姐。”
方青萤回身,看到她面露欣喜,“你怎么现在过来了?哎呀,你慢点儿骑,不着急。”
沈云舒在她跟前停住车,从车上下来,往下扯了扯围在脸上的围巾,“小知言和老太太在睡觉,我就过来看看。”
方青萤挽上她的胳膊,“你不用担心,今天岁岁跟着她奶奶吃席去了,我在家也没啥事儿,时不时就过来转一圈,你不知道,陈美娜和张明达昨天半夜干了一仗,那叫一个热闹,把咱整条胡同里的狗都给干起来了,俩人现在估计还在补觉,反正一上午都没啥动静。”
沈云舒认真道,“青萤姐,谢谢你。”
这么大的冷儿天,又是大周末的,要是没什么事儿,没人愿意出门,青萤姐还一趟一趟地过来跑。
方青萤佯装恼地嗔她一眼,“你就该打,跟我你还说谢,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心太重,别人为你做点儿什么你都要记在心里,以后必定要用几倍的人情还回来,跟别人也就算了,咱俩啥关系,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沈云舒歪头蹭方青萤的肩膀撒娇,“我错了,你打我吧。”
方青萤轻拍她脑门一下,半打趣半正经,“我可跟你说,在冯远山跟前,你千万也别跟他见这些外,都睡一个被窝了,还整天见外来见外去,刚整出点儿热乎气儿来,也就给见外没了,你就像刚才这样,哪怕是去接杯水,也跟他撒娇让他去给你接,他们男人最吃这一套,尤其是你还生着这么一张漂亮的小脸蛋儿,眼巴巴地瞅着他一看,冯远山就是定力再好再冷淡,他在你面前也得化成绕指柔。”
沈云舒早上刚被凉水冲下去的热气,这会儿又重新漫上全身,她拿围巾遮住了些烫的脸,咕哝道,“我就说姐夫怎么对你百依百顺,原来青萤姐是驭夫有道。”
方青萤拿胳膊撞她,“那可不,我这几年的婚可不是白结的,这都是过来人的经验,看在咱俩的关系上,我就勉强收你为我的入门大弟子吧。”
沈云舒道,“那我以后是不是得改口叫你方师父?”
方青萤笑出声,又掐掐她白里润着粉的小脸蛋儿,“话说,你这新婚生活咋样?”
沈云舒边推着自行车往前走,边回,“挺好的,我原本还怕小知言刚过去不适应,这一天还没到,我说要出门他都不粘着我了,跟老太太亲得不行,说他不能陪小姑出门了,要陪太奶奶睡午觉,看他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她怎么样都好说,就怕会委屈了小知言。不管是他,还是老太太,就连顾松寒,都待小知言没二话,关键是老太太拿她也当小孩儿哄,给小知言拿个什么好吃的,也给她拿一份,在老太太跟前,她感觉她像是回到了她娘还在的那几年。
方青萤“哎呀”一声,踮脚凑到她耳边,“我问的是你睡一个被窝的新婚生活。”
沈云舒的脸腾地一下燃了起来。
方青萤冲她眨眼,“咋样?”
沈云舒把脸埋到围巾里,含糊道,“还行。”
方青萤笑得暧昧,又耳语道,“还行就行,就是不好也没关系,男人第一次都这样,你不知道我结婚那晚有多惨,你姐夫都猴急死了,还只顾着他自己,我疼得不行,他五分钟结束就累得呼呼去睡大觉了,这一晚上把我给难受的,我连着一个星期没让他碰我,才让他长了记性,后面才越来越好了。”
沈云舒脚步滞了滞。
她不记得他昨晚折腾了她多长时间,但肯定不短,他跟猴急也沾不上任何边,她让他怎么样他就怎么样,她一开始是觉得很疼,到后面……她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也能感觉到他在照顾她的感受。
她虽然一直说他不会亲,除了第一次亲她的时候他把她弄疼了,后面他亲得其实都挺好的……他连抹什么药都买了回来……
他比她大五岁,镇上的男人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能上幼儿园了,所以要说他之前的感情生活是完全空白的,好像也不太可能。
方青萤看她突然停下了脚,“怎么了?”
沈云舒又拾步,摇摇头,只道没什么。
方青萤难得严肃一次,“我其实昨天就想跟你说了,不管是夫妻关系,还是这事儿,反正都得靠磨合,总之就是一句话,你们两个只要心向着一块儿奔,总能把日子奔热乎,更何况你沈云舒又是天底下最会认真过日子的人,以后只会有大把的好事情等着你,你什么都不要怕,只管往前走。”
沈云舒努力压下眼底泛上的湿,扬唇对方青萤笑,“知道了,青萤姐。”
方青萤也严肃不了太长时间,她又挽上沈云舒的胳膊,小声道,“我听黄大娘说,冯远山一大早就过来把你们家房顶院子,就连胡同里的雪都给扫干净了,看来还是昨天晚上有劲儿没使完。”
沈云舒怕她再说出什么话来,直接捂上了她的嘴,又看到家门口干干净净的胡同,心里一动,就连一个间隔一个的雪堆在路边都堆得整整齐齐,她都不知道在她睡觉的时候,他做了这么多事情。
砌墙的师傅们看到她来,纷纷叫嫂子,这才一上午的功夫,墙已经封顶了,照这度,下午连大门都能给砌好。
沈云舒先问他们吃午饭了没,知道他们已经吃完饭了,又去屋里拿出了早就备好的烟,灶火上也烧上茶水,让他们累了就歇歇。
胡同里的左邻右舍知道她回来了,也都一个两个地过来串门讨喜糖吃,顺便再唠唠嗑嗑,聊聊天儿。
有国强媳妇儿在,沈云舒也就没把人往屋里领,她一进屋爱随便乱翻东西,沈云舒吃过一次教训,就再也没让她进过屋。
大家来吃喜糖是其次,都想明里暗里地打探打探街上有关冯远山的传言到底是真是假,但一看沈云舒那水灵灵的小脸蛋儿,还有樱桃小嘴儿不用上胭脂就红得诱人,不用打探就知道这肯定是得了不少滋润。
黄大娘话里有话地笑,“云舒眼光好,这肯定是捡了个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