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知言有些失望,转身往外走,“好吧,那我帮着太奶奶收衣服去了。”
沈云舒刚要跟着小知言一块儿出去,电话又响起,她手放上去,犹豫两秒,又拿起听筒,慢慢放到耳边。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清浅呼吸,沈云舒手指勾上电话线,明知顾问,“哪位?”
冯远山就是隔着电话也能听出她那点儿小心思,“你说我是哪位?”
沈云舒像是才听出来,“哦,冯远山。”
冯远山重复她的话,“冯远山?”
“我不能叫你冯远山?”
“我惹到你了?”
沈云舒微滞,又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冯远山回,“我惹到你的时候,你才会这样叫我。”
沈云舒绕着电话线的手指停住,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她好奇道,“我从来都没惹到过你,你为什么一直要连名带姓地叫我?”
冯远山哼一声,“你没惹到过我?”
沈云舒想到昨天,顿时有些理屈,她想说她那应该也不算惹到他吧,总不能只有他压迫她的份儿,她连反抗一下都不能。
但昨天他亲她的样子一直往她脑子里钻,她说不出话来,他也不再说话,故意让这种磨人的静默在无声的电流里拉得更长。
沈云舒挨不过这种静默,最终求饶似的,开口叫他,“远山哥……”
冯远山默了默,回她最初的问题,语气听着很淡,“因为好听,每一个字都好听。”
第25章你今晚到我梦里来,我当……
沈云舒看着大红请柬上并排在一起的两个名字,现在才对他和她结婚了这件事多少有了些实感。
一晃距离他走都过去了半个月,她对睡床已经有了适应,但路上偶尔碰到谁喊她“远山家的媳妇儿”,她都会禁不住愣一下神儿,她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会忍不住想,以后她是不是也就渐渐没了自己的名字,在别人的眼里和嘴里,只剩下“远山媳妇儿”。
她是他的媳妇儿,可她又不仅仅是他的媳妇儿,在成为他媳妇儿之前的二十多年,她一直都是沈云舒。
他说她的名字好听,她也喜欢自己的名字,这是她爹娘留给她的为数不多的东西,她对他们的记忆一天比一天模糊,她不想有一天把他们给的名字也给弄丢了。
就像青萤姐,别人见到她都不会叫她谁谁家的媳妇儿,而是都会称呼她一声“方大夫”。
沈云舒慢慢摩挲着他的名字,他是冯老板,或许……她也可以当成沈老板。
方青萤拿着请柬翻来覆去地看,羡慕道,“顾家一向注重这些老礼儿,请柬都做得这么好看,我当初结婚,请柬没有,连酒席都是在街上摆的,你姐夫骑着辆绑红布的自行车把我驮回了家,就算娶进了门,现在想想都觉得太便宜他了。”
沈云舒笑,“我记得街上的流水席可是连摆了三天,整个镇子的人都过去喝了杯喜酒,那热闹的阵仗几年都少有,姐夫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他把卫生院的方大夫娶回了家。”
方青萤难得有些脸红地拨弄了下耳边的头,又没好气道,“娶回了家又怎么样,他一年半载都不着一次家,家里有他没他都一个样。”
沈云舒低头探她的脸,“我怎么听你话里的意思是想姐夫想得不行了,姐夫应该快回了吧。”
方青萤一本正经地回道,“我自己男人都当然想,你难道不想你男人?”
这下该轮到沈云舒脸热了,方青萤凑近看她,“看来是想了。”
沈云舒轻轻推她一把,没说话,她会脸热不是因为青萤姐的话,而是因为她那不正经的眼神,她们说的想完全是两个意思。
而且,她也没怎么想起过他,她这两个星期又是补前些天因为请假落下的班儿,又是忙着筹备婚事儿,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有想起他的时间。
也就是偶尔,他会进到她模模糊糊的梦里,等第二天醒来,也不记得梦到了什么,只有耳边好像还残存着些他气息的温度,应该也不是什么正经的梦,那晚的记忆像
是刻到了她的骨血里,总是在不经意间跑进她的脑海,她想忘也忘不掉。
方青萤拿胳膊肘拐她,“想起什么了,你这小脸蛋儿都要粉成桃儿了。”
沈云舒红着耳根拐回去,防着青萤姐再追问下去,赶紧说到正事儿,想让她帮着拿个主意,“前几天秋明哥去厂子里找了我一趟,说他打算弄一个服装厂,问我想不想入股。”
陆秋明这两年又跑出了些外销的门路,可他手头的资源有限,接也只能接一些别人看不上的小单子,他一没厂房,二没资质,好多大订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溜走到别人手里。
他就琢磨着与其他这样整天东一家西一家地找人接他的活儿,不如把人都聚起来,弄个厂子,说是服装厂,其实应该叫小作坊更合适,不过那些大的服装厂不也都是从小作坊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他只要把小作坊能办起来,将来总有一天也能有自己的厂子。
他一有这个念头,想到的第一个合伙人就是沈云舒,要手艺有手艺,要脑子有脑子,要耐心有耐心,而且背靠着冯老板那么一座大山,现在应该也不缺钱,到时候他在外面跑销路,沈云舒坐镇厂子做管理,他们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再合适不过。
陆秋明是个想到什么就立马开干的主儿,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蹬上自行车就找了一趟沈云舒。
沈云舒一听自然感兴趣,她中专学的就是服装纺织,她哥出事儿后,她中途退学,直接进机械厂接了她哥的班儿,但对做衣裳这块儿始终没放下,当初接秋明哥的活儿,一是为了生计挣钱,二也是因为心里喜欢。
如果在她结婚前,秋明哥跟她提这件事儿,她不会犹豫这么久,结了婚,需要考虑的事情也就多了许多。
先要考虑的就是他的态度,她虽然还没跟他提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不会同意,因为她能隐隐感觉到他好像没来由地对秋明哥有些戒备和敌意。
方青萤听完沈云舒的话,笑得前仰后合,“他自然对陆秋明有戒备,他会对每一个和你走得近的男人都有戒备,你信不信,如果可以,他都想把你养在家里,不让你出去跟任何一个男人接触。”
沈云舒怔了怔,又摇头,“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那个人的性子又冷又淡的,也就在……被窝里,才有些热乎气儿,她感觉很少会有什么让他在意的事情,他应该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乱吃醋的人。
方青萤捏她的脸蛋儿,“你呀,你还是对男人那点儿心思不够了解,是个男人就会对自己女人身边出现的男人在意,更何况你还生着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儿,反正我要是你男人,就是个公苍蝇在你身边飞,我也会一巴掌把它给拍死。”
沈云舒佯装恼,“要不我现在去给你抓只苍蝇让你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