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们戴幕离常见,毕竟晚夏日头足,还未开宴之时,戴着幕离遮日头的贵女不在少数,只是开宴之后,便要摘下,乍一看一个头戴幕离的女子出现在女席尾,起初还无人在意,只是见闻妙芙忽然起身唤道。
“南衣,这里。”
空气好像凝滞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全都不自觉地扫向了刚出现女席尾的幕离女子。
闻妙芙更是迎了上去,似是想给桑南衣引路,以示两人还如往常一样亲近。
而桑南衣却像一阵风般径直越过闻妙芙,看都没看闻妙芙一眼,连带着桑南衣的丫鬟轻语也没看闻妙芙一眼。
闻妙芙脸上的笑有些僵住。
众人八卦的眼神里也注入了几分稀奇。
要知桑南衣以前可是闻妙芙的小跟班。
唯唯诺诺跟在闻妙芙身后的场景,在场好些贵女都见过,这么公然不给闻妙芙留情面,他们倒是第一次见。
这让众人的目光也多了些许耐人寻味的猜测。
桑南衣以前懦弱的形象深入人心,从未见她过火,难不成…先前闻妙芙同简从安亲密接触一事真有猫腻,才让桑南衣行事这般绝情?
闻妙芙却也没想到桑南衣竟然完全不给她面子,看着周遭探寻怀疑的目光,她捏紧手帕,试图让自己镇定。
不管桑南衣如何怀疑猜测,总归没有证据,她可不能先自乱阵脚。
桑南衣入座后,不卑不亢地同身旁的公孙梦见了个礼。
公孙梦眸子闪过一丝惊奇,以往她只远远瞧过桑南衣,同传闻中一般懦弱,没能留下多少印象,只是前些时候,简从安、闻妙芙和桑南衣三人之间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她才从记忆里想起了这个名叫桑南衣的女子。
可眼下瞧她同自己见礼,却也是落落大方,公孙梦不免多看了桑南衣一眼。
简老夫人远远便瞧见桑南衣,见简夫人给桑南衣安排了一个不错的位置,稍显满意,然后转头同简夫人道。
“你有同桑家那丫头聊今日的安排否?她可答应了?”
简夫人正同另一位世家夫人吃茶,乍听简老夫人问,她握着茶杯的手稍顿。
这段时日她不是没去找过桑南衣,但都被桑南衣以“重病在身,怕传染给简夫人”为由拒绝。
简夫人是有气性的人,吃了几次闭门羹后,她才不愿热脸贴冷屁股。
不过既然桑南衣没彻底否定简家的提议,那现在多半也只是一时怒起,端起了架子。
简夫人笃定,桑南衣爱自家儿子如痴如醉,不可能因为一个闻妙芙就舍掉自家儿子,舍掉简家少夫人的位置。
而且,她也想到了旁的方法。
——桑南衣一定会答应的法子。
简夫人眸光微转,扬唇应下:“母亲放心,她已经答应了,先前不过是小女孩使性子。”
简老夫人还是有些不放心道:“你去将桑家那丫头带过来,我同她说上几句。”
简夫人微急,刚想找个理由阻拦,便有个丫鬟来报,说另有一个贵客来临,听见贵客的名字,简老夫人稍变,起身打算亲自去接待。
简老夫人想着简夫人虽然愚笨,但大事上没出过差错,印象里桑南衣也是乖顺孩子,定然能体谅简家的无奈处境,也就没再去寻桑南衣过来。
但也没想到,就这么个空档,宴席上便开始不太平了。
小辈席间没那么多约束,相熟的贵女走动间皆会敬酒往来,有一身穿嫩黄色衣衫的女子举着酒杯出现在公孙梦身边,先是规矩地同公孙梦敬了杯酒。
然后直接越过桑南衣,看都没看桑南衣一眼,转而走到闻妙芙这桌跟前,举起酒杯同闻妙芙敬酒。
一时之间,宴席上的气氛有片刻凝滞,不少视线落在了桑南衣几人这边来。
闻妙芙扯起一丝虚弱的笑,同嫩黄色衣衫女子碰了一下杯,目色透过一分不赞同:“如心。”
杨如心余光扫过桑南衣,有些鄙夷道:“妙芙,我这人真性情,只同我看得上的人喝酒,像那种是非不分,迁罪旁人之人,我不屑同她喝酒。”
杨如心算是闻妙芙现在身边难得还同以往一般对她的好友,但杨如心心底也是暗恋简从安的,这次公然阴阳怪气桑南衣,除了替闻妙芙打抱不平,也是对桑南衣占据“简从安未婚妻”位置一事积怨已久。
闻妙芙表面神情越难言,但心底却偷偷松了一口气。
杨如心的话,至少能稍微扭转一下旁人对她的偏见,也不枉费她先前在杨如心跟前示弱掉泪。
杨如心说完,便要离开去寻找她下一个熟识的好友,毕竟在她的印象里,桑南衣就是个胆小懦弱之人,便是她当面暗讽她,她也不敢同她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