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能处理?”一道宛如玉石之音的男声缓缓于静室内响起。
他白皙修长的指尖捏着一张细长的字条,此时正将字条放进白鹭玉灯里,静静地看着它燃烧殆尽。
眼下此处,是一所静室。
静室居山,窗外弥漫着清淡的云雾,屋内站着一位用白玉簪束,穿着一袭简单白衣的男子,面容即使在不甚明亮的暗室,也难掩清隽玉冷之感,眉横似雨后青山,眼似沾星墨玉,色如霜白雪湖,山间雾气穿窗而进,萦绕在其身后,仿佛是仙人入凡,空净长幽。
字条燃完之时,黑衣人恭敬的话音响起:“回公子的话,桑小姐确是这么说的。”
被称为“公子”的白衣男子淡淡:“那便由她自己处理。”
这时,另有一道嘟囔的声音插了进来:“一个弱女子怎么处理,她还能毁掉简家不成?蚂蚁哪能撼动大树。”
说话的人也身穿黑衣,脸覆面具,现在正跪在地上。
先前说话的黑衣人唇微抿,沉默片刻后,拎起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后脖衣衫:“公子,属下带天青下去领罚。”
“地白,你下手轻点,若不是看在公子的面上,我早把你手打折掉。”天青不满道。
地白没吭声,但天青又痛呼了一声,显然地白下手更重了。
“等等。”白衣男子从笔架上取下一支青色笔杆的毛笔,挽袖开始在一张宣纸上作画。
地白松了手,天青摸着疼的脖颈,同白衣男子告状道:“公子,地白公报私仇!”
白衣男子宣纸上落下第一笔后,淡声:“若不是地白为你求情,你眼下也不能好好在这里跪着。”
天青倏而默了默,有些讶异地看向地白。
当然,他只能看到一张纯黑的面具。
天青是近些时日才升入核心暗卫团的,他仗着自己一身武艺是核心暗卫团的“团”,在简家的“小寿宴”上便没忍住,出手帮了桑南衣。
想着回去不过是挨几个板子的事,哪知另一个待的够久的暗卫同他道,他们家公子最不喜旁人违背他的命令,搞不好他这次要被踢出核心暗卫团,更甚者还会被割掉舌头,废掉武功。
吓得天青立马背着荆条就想去找他家公子请罪,哪知走到半道,却遇见地白,见天青手里拿着荆条,地白冷冷让他不必去了,公子已然下达了惩罚。
就在天青一脸“我完了”的神情下,地白没什么感情的声音响起:“只是吃一顿皮肉之苦,关几日禁闭,你怎么跟母亲去世了一般?”
天青脸色立时阴转晴,不过就是没想到他惩罚变轻,还有地白的“功劳”,看来下回同地白切磋时,他下手得轻些。
可地白却有些惊愣,下意识看向自家公子。
白衣公子并未抬头,专心作画:“天青。”
天青赶忙应声。
白衣公子:“简家的小寿宴上,你为何出手?”
天青难得肃了肃脸:“回公子话,我只是觉得桑南衣有些可怜。”
“可怜之人如此之多,之前你出任务的时候也遇到过旁的,也没见你这样。”白衣公子神情冷淡继续作画。
天青微愣,继而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公子英明,天青这点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本不想同公子说的。”
“先前玄朱回来提及桑南衣只道,桑南衣此女并不似传闻般愚蠢,反倒有几分聪明,我便起了戏玩试探之心,想看看桑南衣是不是真的聪明,能不能从这点蛛丝马迹里有所察觉。”
未曾想,桑南衣还真这么机敏。
听到天青的话,白衣公子重复了一遍:“有几分聪明。”
“该是不只几分聪明。”白衣公子笔尖蘸墨,继续作画。
天青道:“诚然,这位桑小姐能让简家和闻家同时摔上这么大一个跟头,还能现我,确实算得上是个聪明人。”
“不只,你方才想试探桑南衣是否聪慧的心思,她也早已知晓。”白衣公子道。
天青这回真有了诧异:“当真?”
白衣公子自不会回话,天青意识到自己鲁莽,转头看向地白,地白同他点了点头。
天青眸光掩不住讶色,这桑南衣比他想的还要聪明几分。
“毁掉简从安名声的关键证据,你们不也没查到她是怎么拿到的吗?”耳边白衣公子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们这群暗卫组织只负责十二时辰保护桑南衣的安全,若桑南衣遇险情,便是桑南衣不说,他们也会出手相救,这便是回报了当年桑父的救命之恩。
依玄朱的说法便是,这救命之恩早还早好,即使桑南衣说不会用这“救命之恩”,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免桑南衣之后会利用这“救命之恩”图谋一些旁的不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