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吱”的一声,一辆摩托车在柴火垛旁刹住。
尘黛朦朦胧胧睁眼,尘贵方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爸!”尘黛忽地坐起,欢天喜地问。
李明澈还在缓冲阶段,一脸懵懵登登。
“你们可真能,跑这么远,快上车。”尘贵方道。
俩人麻溜溜爬上车,一前一后贴着尘贵方宽阔的前胸与后背,轰鸣而去。
下崖村的崖头一上,便进了渡东庄,右拐入西大街,便遥遥看到了李明澈的父母。
他们站在尘黛家西门口极目眺望,僵硬身躯显露愈来愈烈的焦急。
只稍稍能看清脸,李明澈的父亲李君儒已堆出一脸笑。
虽刚擦过三十岁,但眼角撮起的刀刻般皱纹深过五十岁,与其说是劳累,更像天生皮松导致。
他其实并不驼背,但走起路来总给人低头弯腰、步履蹒跚的错觉,仿佛对谁都带着几分歉意,尤其是他时刻挂在脸上的笑容,更显出小心翼翼的殷勤。
李明澈的妈妈仲保娥则眉头紧缩,嘴巴紧闭,却也只带起眉间一丁点的川字,天生皮紧。
他们夫妻的眼睛倒像亲兄妹,纯正的大双眼皮,不过妈妈大得透露慌张,爸爸大得毫不在意。
“你说你这孩子,不怕丢了,人生地不熟的也敢乱跑。”车还没停稳,仲保娥急慌慌迎过来,责道。
“你怎么找到的路?那个山就带你去过一次,你还能记的?”尘美英也从案前出来,问尘黛。
那问话里带着自豪的炫耀,就差明里说自己的女儿简直天生聪慧过人、记忆力群。
实际尘黛完全不记得以前去过那座山,不过这话倒使得仲保娥不好意思继续训斥下去。
“耽误你干活了,我们这刚来就给你们添麻烦了。”李君儒抱歉道,才觉他的门牙缺了一颗,说话漏风,尾音被吞掉了。
“这什么麻烦,小孩子的嘛。”尘贵方说着摇摇头,不懂李明儒为什么要说麻烦。
“肯定是尘黛撺掇的,要不然哪能跑那么远。”张美英拦责道。
大人说话间,尘黛径直从他们间钻过去,从篮子里拿了俩火烧,伸手递给李明澈一个,李明儒马上掏口袋找钱。
“算了算了。”尘贵方手一挡,道。
“哪那行,做饭食不容易,这是下力气赚的辛苦钱。”李明儒执意给钱,仲保娥也积极附和。
“哎呦,一个火烧而已,又不是多少个。”
张美英直接出手抽过李明儒手里的钱,又猛地将钱塞回李明儒上衣口袋,用她力大无比的胳膊使劲压住,那客套劲很容易误以为在打仗。
弄得李明澈咬了一口的火烧含在嘴里,不知道咽下去还是吐出来。
“你奶奶来了好几趟,你去说一声。”尘贵方对尘黛道。
尘黛嘴里咬着火烧,从墙上拽下方便袋,装了七八个火烧进去,还要再拿。
“行了,你奶奶吃不了这么多,都剩那长毛了。”张美英道。
“奶奶吃不了,我吃啊。”尘黛辩解。
“我也去,我也要吃。”蹲在对面门口玩水的尘屿扬起小脸帮腔道。
“拿吧拿吧,就怕你们奶奶饿着。”张美英一脸得意又假装不经意地瞥过李明澈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