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班笑。
尘黛坐在最后一排,后背贴着墙,来不及也没关系。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同学们陆续从考场返回学校,尘黛有意拖拖拉拉,自行车进宿舍时,天幕将落。
“进来呀。”宿管王晶坐在床沿,从办公室窗户内对着走来的尘黛吆喝,她的周围已经里一层外一层聚了许多下一届的学妹们。
“看完了吧,看完了让她们看,大家轮着。“宿管王晶继续姨母笑。
尘黛下意识哼了一鼻子,径直过了办公室进了宿舍。
宿管错愕的表情留在下巴处。
等待通知的日子里,天级热,只坐着喘气都觉困难,而尘贵方蹲在地上,一点点抹平滚烫的水泥路面,张美英则跨于高楼窗户,迎着烈日擦净玻璃,汗流进眼睛,流过晒爆皮的脸庞,沙的生疼通红。
尘黛从奶奶家回来,尘涛妈二英子坐在小卖部门外,摇着蒲扇,给子涵打蚊子。
“姑奶奶学习好着呢,子涵要向姑奶奶学习,也考上个高中,让你爸在外面放心。”尘涛妈夸人一夸到底,损人也是。
“没有没有。”尘黛提一口气连连道,最怕未出结果的捧杀。
“蚂蚁。”子涵指着地上爬行的小黑点,对尘黛道。
尘黛蹲下来,同她一起看蚂蚁搬食。
“我听说,南河那边的印刷厂招你们这样的学生,放假没事赚点钱,家里也松快松快。”
“现在还在招吗?”尘黛急问,恨不得现在就去报名,生怕没了缺位。
“应该还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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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黛拔腿回家,忙给尘英和姜娜打电话。
“我今天考完试,明天就让我妈拎来冷库和她干活了。”尘英道。
“……我不去了,我在家看着妹妹,我爸妈他们要干活。”姜娜先是欣喜,后又犹豫,最后妥协占了上风,但姜娜毕竟是姜娜,很快把控好情绪,笑回。
“都不去~”尘黛叹道。
“我去。”尘屿道。
“你多大?你这叫童工。”
“你周岁还不到十六呢。”
“论虚岁,别乱说。”
尘黛怕传到印刷厂,实际印刷厂根本不问年龄。
过了南河,再骑过两个村庄,是一道裂开的峡谷,峡谷不大,但峡岸怪石嶙峋,山石断崖对峙,水少时,能露出石壁上的天然溶洞,有的一眼触底,有的深不可测,有的小如墙缝,有的大如天井,若遇旱年,则会露出大小深浅五个潭底,传言最大的溶洞住着一条蛇,蛇之大能绕峡谷一圈后,将头伸回最大的潭喝水,没有人真的见过,但世世代代的人讲给子子孙孙,皆说他们的祖祖辈辈亲眼所见。
借着天然美景,当地沿边沿坡种满苍松翠柏,最高处建一四角凉亭,夏季大雨过后,坐于凉亭,俯视整个峡谷,飞瀑倾泻奔腾,水雾冲起数丈,雷鸣之声响彻数里,潭水碧绿澄澈,阳光透过树隙,射入水面,光线万道,彩虹重现。
印刷厂就建在峡谷后面。
一大早,尘黛骑着自行车绕过峡谷,进了印刷厂的大院门。并列三个连通大车间,如趴在地上的凶猛大狗,直冲脸面。
尘黛被门卫领进中间的车间,一通到墙的大台面、比成人高的货架、随处可见的纸条、成垛的书,每一处都围着手脚不停的人。
两个女人用力抬起一沓厚厚的大纸张,像甩床单一样,靠臂力上下浮动,直至整齐,扔向案子。
一个女人站在凳子上,面前山峰林立十几摞高高的a教材纸,女人按照某种只有她自己知道的顺序,一手以令人头晕的度从各封顶抽纸,丝毫不乱的顺起正确的码数,码到另一个拖纸的手上。
案前打包最后一道工序的男人,用塑料绳打结,剪子一铰,一口气聚向嘴巴,憋住,扛起实心大包不偏不倚放到货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