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京的桃花一夜之间全开了。
朱雀大街上,孩童们举着糖人追逐绣满金凤的喜绸,茶楼老板搬出珍藏的雨前龙井免费招待路人。
"陛下当年替我家平反冤案,"卖豆腐的老妪颤巍巍往宫门方向作揖,"老婆子要供三天长生牌位!"
瑞京的每一条街巷都浸在喜庆的红色里。
朱雀大街上,卖糖人的老赵头特意用红纸包了所有糖人,笑呵呵地分给跑闹的孩童:"陛下三年前替老汉主持公道,这些糖人算什么!"
临街茶楼二层,说书人老周拍响惊堂木:"要说咱们陛下选中的这位君后啊"他故意压低声音,引得满堂茶客都往前倾身,"那可是个传奇人物,他武艺群,多次救陛下于水火,两人之间更是"
"这不是跟昭国"年轻书生刚要惊呼,就被同桌老者捂住嘴。众人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三年来,谁不知道昭阳殿里住着位戴银面具的昭国贵人?只是陛下不说,百姓们便也乐得编出各种传奇故事。
目前担任礼部侍郎张泉涣站在人群中,玉冠下的面容几乎扭曲。
他看见那个昭国来的"侍卫"骑马经过,银面具在阳光下晃得刺眼——三年来他苦心经营"贤臣"形象,甚至不惜亲手焚毁揭露水患贪腐的账本,就为博女帝青眼。
"不过是仗着床笫功夫"他捏碎袖中准备多时的治国策,纸屑混着聘礼队伍洒落的金箔,被欢庆的人潮踩进泥土。
金銮殿前,百丈红绸铺就的御道两旁,文武百官分列而立。当那袭玄色婚服的身影出现在丹墀之下时,满朝朱紫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李琮昂阔步走来,未戴面具的面容在晨光中一览无余。
剑眉之下,一双凤眼如寒星般锐利,高挺的鼻梁投下浅浅阴影,衬得下颌线条愈凌厉。
他身量极高,宽肩窄腰的轮廓在礼服下若隐若现,行走时玄铁蹀躞带上的玉佩纹丝不动,显是下盘极稳的练家子。
"这气度"兵部尚书倒吸一口凉气。
苏槿一袭凤袍立于高阶之上,见李琮拾级而上,竟不自觉地向前迎了半步。
二人并肩而立时,一个雍容华贵,一个英武不凡,连朝阳都要为之逊色三分。
"臣,参见陛下。"
李琮单膝跪地行礼,低沉嗓音震得近处几位老臣耳膜颤。
他抬头时,大周使臣手中的礼单突然落地:"这这…君后怎么和昭国太子有些……"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昭国太子何等尊贵定不会嫁给他们陛下。
只见女帝亲自俯身搀扶,指尖在手上上轻轻一抚,眼中笑意比满殿的红烛还要明亮。
张泉涣站在礼官队列中,死死攥紧了手中的玉笏。
他终于明白为何三年来,无论自己如何苦心经营,女帝的目光永远只追随那个"侍卫"
——这般人物,纵使没有昭国太子的身份,也注定要站在九重之上。
殿内,鎏金烛台上的红烛已燃过半截。
李琮将最后一件外袍挂在屏风上,转身见苏槿正斜倚在床头,凤冠早已卸下,青丝如瀑散落在鸳鸯锦被上。
"喝的可难受?"苏槿蹙眉,指尖点上他泛红的眼尾。
李琮握住那只手,顺势单膝跪在脚踏上为她揉捏脚踝:"没事。"
苏槿白了眼李琮“朕是皇上,谁敢劝朕喝酒?你倒好,来着不拒,一喝便是两杯。”
他声音比平日更哑,带着薄茧的拇指轻轻摩挲她凸起的踝骨,"你们瑞国的梨花白,比不得军中的烧刀子,放心,喝不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