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苏槿头也不抬地应了声"进",手中的钢笔仍在文件上流畅地划动。
晨光透过雕花玻璃窗斜斜地落在她身上,未施粉黛的肌肤在阳光下呈现出细腻的瓷白,那件月白色绣银线木芙蓉的倒大袖上衣衬得她脖颈修长如天鹅。
几缕未挽好的青丝垂在耳际,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在颊边轻晃,整个人像一幅活过来的工笔画,透着浑然天成的清贵气韵。
沈钰之推门而入的瞬间,呼吸便滞住了。
眼前人执笔的袖口太大露出白细的手腕,素手翻飞间带起衣袖上暗纹流转,明明是极简的装扮,却因那通身的矜贵气度显得风华绝代。
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忽然觉得从前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倒像是东施效颦的俗物了。
"你不是说今日去城外?"苏槿的嗓音恰似檐角风铃碰着暖玉,尾音里裹着三分江南烟雨般的缠绵。
太初在沙角落蜷成毛团,睡眼惺忪地嘟囔:"爸爸来了。"它昨日去百乐门玩到凌晨,如今困的要死。
沈钰之心跳陡然漏了半拍,待那双眼尾微挑的杏眸含着笑意望过来时,他竟有些口干舌燥:"苏大小姐莫不是认错了人?"
钢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小片墨痕。
苏槿缓缓抬眼,阳光在她睫羽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待看清来人,她眉心几不可察地一蹙——这个陌生男人周身缠绕的气运,分明与苏琮安同源。
记忆倏忽闪回初遇那日,爱人额间翻涌的凶煞黑雾仿佛又浮现在眼前。
"抱歉,是我唐突了。"她唇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搁笔时玉镯碰着黄铜镇纸,出清越的声响。
茶色瞳孔里映着窗外斑驳树影,笑意却未达眼底,像古井表面浮着的碎冰。
沈钰之微微颔,眼底带着几分自矜的笑意:"在下沈钰之,特意从s市来与苏小姐相看。"
苏槿眸光微动,笑意温婉,指尖却无声地摩挲着钢笔的鎏金笔帽。
此人道行不深,却能窃取苏琮安的气运,背后必有高人指点。
她心中杀意渐生,面上却愈柔和,嗓音如春风拂柳:"原来是沈少爷,难怪父亲昨日提前订了国府饭店的席位。"
"国府饭店?"太初耳朵一抖,瞬间从沙上弹起来,睡意全无。
待看清沈钰之,它瞳孔骤缩,尾巴炸毛,嫌恶道:"主人,这人身上怎么沾着爸爸的气运?"
苏槿指尖轻轻拂过太初的头顶,语气轻柔,却字字如冰:"不过是个……小偷罢了。"
沈钰之浑然未觉,反而因她含笑的目光心跳加,忍不住上前几步:"苏小姐在忙什么?"
苏槿随手拿起桌上的设计稿,递给他时袖口滑落一截雪腕,玉镯泠泠生光:"刚画好的几款旗袍样式,沈少爷觉得如何?"
沈钰之接过,只见纸上线条流畅,衣襟盘扣精致典雅,既有传统韵味,又不失摩登风情。他眼底惊艳更甚,赞叹道:"苏小姐才华横溢,这是准备开服装厂?"
苏槿含笑点头,眸中似有细碎星光,却藏着深不见底的算计。
沈钰之望着她,心中愈笃定——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若能娶回沈家,不仅面上有光,更能助他事业腾达。
他眼底的贪婪一闪而过,随即化作温润笑意:"苏小姐果然与众不同,难怪家父极力促成这门亲事。"
苏槿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钢笔,眼尾微挑,似笑非笑:"沈少爷可知,我大你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