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这个字,似乎很容易被说出口。
“爸爸妈妈也说他们爱我。”方时勉放松下来,重新贴到霍仲山宽厚温暖的怀抱里。
“他们也说他们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霍仲山,我不知道。”
方时勉不明白父母给予的爱为什么会那么沉重,那样令他痛苦。
妈妈抱着他哭的时候,他想抬头去安慰妈妈,看到的却是一双满含痛恨的眼睛。
以至于他很多时候并不能分清楚爱和恨的分界线在哪里,书里写每个人表达爱意的方式都是不同的,就像方时勉爱爸爸妈妈的时候,并不愿意看到他们难过的表情。
他很痛的时候总是告诉自己,严厉也是爱的一种表达,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厌恶的表达也可以是严厉。
霍仲山抱着方时勉,心中翻涌着许多情感,他想让方时勉彻底打消对父母的所有幻想。
就和他一样,不在乎就不会疼痛,可是那句‘他们根本不爱你’这句话却像是烧红的烙铁,让他根本没办法对方时勉说出口。
即使这就是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当一对父母把失败的婚姻和生活的压力全部归结与懵懂无知的孩子身上,那他们后知后觉的感情根本就不算是爱,而是在对孩子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之后的愧疚。
更别说,方时勉的父母对他根本就是怨恨,连愧疚都是稀缺的。
霍仲山只恨自己年少时的身不由己,也恨当时的冷漠偏执,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给方时勉什么,只有一句,“我会给你,你想拥有的一切,不要害怕。”
无论什么话,说出来简单,霍仲山一向不愿意说,只用行动证明。
“你骗了我。”方时勉忽然道。
霍仲山微微一顿,立刻说:“对不起,霍哥给你道歉赔罪,勉勉可以原谅我吗?”
方时勉低着头想了想,伸手在霍仲山胸口上摸了一下,“原谅你,以后可以不要骗我吗?”
“永远不骗你。”
方时勉又说:“为什么一直关着我?”
霍仲山沉默片刻,“怕你搬走,舍不得你。”
“很舍不得。”
“可是你很少来看我,是因为最近特别忙吗?”方时勉把头蹭到霍仲山颈边,像个小动物一样到处探索。
霍仲山这次沉默更久,才说:“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会忍不住去控制你,我怕你不喜欢,怕自己对你造成伤害。”
“控制?”方时勉自己想了一会儿,才抬头看霍仲山,歪着头问,“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吗?”
霍仲山这次没说话了,只是安静地看着方时勉。
方时勉乱七八糟地想了一会儿,觉得霍仲山和他其实是一样的,很可怜,于是他试探性的在男人脸上亲了一下,“那你控制我吧。”
“要一直带手铐吗?”方时勉把双手举起来晃晃,看电视剧里面犯罪嫌疑人就是这样被控制的。
霍仲山凝着他,呼吸很重,眼神却很冷静,“你确定吗?勉勉,不能做到的事情不可以随便许诺。”
“确定啊。”方时勉又缩回霍仲山的肩膀上,慢慢说:“我会对你好。”
“我不会骗人。”
“会工作赚很多钱,给你很多的爱,很多很多安全感。”
“真的。”
男人无声地弯起了唇,温柔地抬起方时勉的脸,俯身亲吻他泛红的额头。
又去吻那双白皙漂亮的手,从指尖到手掌,很虔诚很沉迷的样子。
方时勉今天哭累了,听着木头燃烧的声音,被霍仲山抱在怀里很踏实地睡着了。
翌日清晨,方时勉醒来发现眼睛上凉凉的,还带着一点点药味,他把手放在眼睛上摸来摸去,还没摸出来是个什么东西就被人从手里抽掉。
在柔软昏暗的光线中,方时勉看到霍仲山英俊的面容,以及那双含笑的眼睛。
“早上好。”方时勉大脑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想起昨晚的事情还有点不适应。
但他看见霍仲山离他那么近,很自然地就往男人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伸手抱住他,闭上眼睛又要睡。
霍仲山俯下身去亲吻少年光洁的额头。
过了一会儿,男人捏着方时勉的后颈,问,“勉勉,我是你的什么?”
方时勉闭着眼睛往霍仲山温暖的胸口上贴,想了想,嘟囔,“重要的人,是男朋友。”
“乖孩子。”霍仲山满意地摸了下方时勉毛茸茸的脑袋,“我去公司上班,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方时勉睁开眼睛,想了想,说:“我可能要去找工作。”
霍仲山看着方时勉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