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这时才看清楚霍仲山脸上的极端的冷漠与理性,十五岁少年的脸上寻不到一丝痛苦的迹象。
而短暂震惊过后,他感到无与伦比的满意,像是最疯狂的人找到了绝佳的契合者。
集团的继承者,生存的裁决者,自该有这样的魄力。
只有这样的人,才可以拥有霍家族长的位置,才配获得权力。
这是这些年来,霍柏头一次感到畅快,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继续仔细观察着霍仲山的表情。
如果他敢流露出一点软弱,那等待他就是毫不留情的抹杀。
这样的人,如果没有用,留下来就太危险了。
霍夫人站的近一些,没避开,手上也被烫伤,她拿着佣人递上来的冰块,气的发抖,“疯子!”
随后便是一阵兵荒马乱,霍仲山一言不发任由那些人着急忙慌地扯下沾湿了滚水的衣物,表情极其冷漠。
之后,霍仲山被缩进暗无天日的书房。
霍柏当然不会允许霍仲山得到治疗,这是他叛逆需要付出的代价,他坚信那个博士所说的,霍仲山是不可能生病死去的,一点小小的烫伤,疤痕和疼痛都是他给出的警告。
狗嘛,只有痛了才学得会忠诚。
之后保镖定时送去一日三餐,前两天他把饭菜全部拿去卫生间倒掉,根本吃不进去东西。
伤口反复发炎溃烂,霍仲山痛的生不如死,持续高烧让他连倒饭的力气都没有。
第三天霍岳和保镖一起来送的饭,霍岳冷脸遣走保镖,丢了一小袋子药给霍仲山。
“我知道你挺得过来,这些药能让你好受。”
霍仲山躺在床上,不带任何表情地看着霍岳。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不会和你争。”霍岳目光十分冷漠,用谈判的语气,“这药你用不用都无所谓,出来以后,不要把我和霍峻当敌人。”
霍仲山闭上眼睛,“可以。”
门再度被关上锁死,霍仲山一把丢开那袋药,慢慢坐起来,沉默地看向书房的窗台。
夜幕还未降临,孩童凄厉的哭嚎响起,却又在片刻之后压抑住。
又被撵去外面站了。
他看见告密者极尽温柔的将那个孩子抱住,而有趣的是,那孩子颤抖的更厉害了。
天彻底的黑了,那孩子还是没有被允许进入家门,小家伙一个人趴在通道尽头,默默地抹着眼泪,仰头看天上的星星。
他在看哪一颗呢。
是在等在救世主从天而降吗?
什么也没有。
霍仲山安静地看了很久,很久很久,觉得他很愚蠢。
自己也愚蠢。
再过一会儿,他借着月色,捡起那袋药品,把烫伤膏涂了一层,躺在床上睡了。
那天晚上霍仲山罕见的做了许多梦,梦里总有那个哭泣的孩子的身影。
“呜呜……”
倒也与现在哭泣的少年能够完美的重叠起来。
当年两个身不由己伤痕累累的少年,如今紧密相拥着,相互为对方舔舐伤口。
时间带走了距离。
指引他找到这蒙尘的宝物。
夺人所爱也好,秉性恶劣也罢,抢夺占有本就是他在这个世界里学会的生存之道。
“是不小心泼到的,当时就去治疗了,安和的医疗水平你不是知道吗?他们的镇痛药物很有用,我都没感觉到痛就好全了。”
“真的吗?”
“嗯,真的,霍峻十句话九句都是假的,往后他说什么别太相信。”
说完又哄了好久,才让少年的情绪稍微好些。
“别哭了,没事了。”霍仲山再一次说,他把方时勉抱起来,轻轻地吻他,低叹,“总有那么多眼泪,时勉哭得哥哥心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