绞丝旁,旁边是一个“彖”。
是“缘”字。
义工似乎是在重复练习这个字,写完一字,又重新起头,写另外一个。
“你知道‘缘’字为什麽会是这麽写吗?”大概是见到隋秋天感兴趣,义工一边全神贯注地落笔,一边主动询问起来。
雪飘起来。
好像还不是可以下山的时候。隋秋天有些恍惚地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很多人都会询问自己是否是‘有缘人’,但很多人,可能都不懂得‘缘’的含义。”
义工低着头,白色围巾上也落满雪花。她重新落笔,这次先是在白纸上写下空空的一个“纟”字,“这个字,本意是‘布帛’。”
又一笔一划。
很慢地写下一个“彖”,添在“纟”的右边,“这个字引申为‘包边’。”
“合起来就是,衣物的包边。”
最後一笔在白纸上落下。
“缘”字成型。
“所以,‘缘’这个字既有突破边际之意,也有顺其自然之意,但无论是这两者中的哪一方,‘缘’这一字,都可喻为……”
义工擡起脸来。
目光停落到她的胸口,那里停着一道用红绳系着的平安符,
“命运的丝线。”[1]
隋秋天愣住。
手里握着的那些符纸上也有红绳,一根一根地缠绕住她的手指,隐隐约约发着热。
义工笑眯眯地,盯着隋秋天看了一会,很突然地说,
“这位善信,其实我已经观察你很久了。”
“从你上次来,我就看你心地善良,以慈善之心待人接物,这次又看你心思纯净,能静心花这麽久时间来钻研一件琐事,应当是与道有缘之人,不如我介绍我的师父给你啊——”
话说到一半。
隋秋天突然擡起脸来。
定定看着她,眼睛在白色大雪里看起来很黑很黑。
义工指了指那满张的“缘”,手揣在两袖,微笑着对她说,
“修行是种难得的机缘,不妨考虑一下?”
隋秋天和她笑眯眯的眼睛对视很久。
大概是在二三十秒钟之後,她垂下自己细长的睫毛。
有白色的雪落到上面。
她蹭了蹭下巴,愣愣盯着自己大衣上的一颗牛角扣,很久,她觉得她突然産生一种迷宫中走出来的感受,发了一会怔,轻轻地说,
“谢谢道长。”
“虽然我还称不上道长,但——”
义工说到一半。
就突然看到隋秋天站了起来,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我还没带你去见过师父呢,你这是要去哪儿?”
隋秋天不回答。
她再次向对方行了个礼。
然後。
她揣着那些平安符。
冒着风雪,兀自踏着石梯,一步一步,向山下走去。
这次她没有冒冒失失,而是很小心地撑扶着自己上山时买的登山杖,慢慢地,小心地,下山,也在到半山腰的茶馆之後,打了辆车,等车接到之後,她安全平稳地到达汽车站。
从汽车站返程,大巴从白雪茫茫的白岛,开到白色的曼市。
到曼市之後。
隋秋天先是打了车。
风尘仆仆地回了陈月心所在的医院一趟。
那时。
陈月心的手术已经结束。
她被推到普通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