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哥哥,拉拉手
沈祁的母亲,即祁老师在今年被车压断了腿。她是因为每天早出晚归的劳作导致精神萎靡,走路时没有看清路被小汽车撞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小汽车主家里也不是什麽有钱的家庭,祁老师的医药费一直缝缝补补,是沈祁动用了自己的奖学金才勉勉强强让她住上了疗养院。
祁老师一生要强,她直来直去的性格这辈子得罪了不少人,直到生病住院的时候也只有她儿子和时楚生愿意掏钱为她治病。
车里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时楚生在没空的时候喜欢摆弄着店里的那几个破音响听音乐。旁边的沈祁听得多了,几乎一下子就认出来这首歌叫《ForestMixtape》,是他哥最喜欢听的歌之一。
时楚生曾经聊过,这首歌的旋律像下雨过後的羊肠小道,欢快,悠扬,却总是带着点淡淡的忧郁感。
衣服里的手机突然嗡嗡地震动起来,沈祁掏出手机一看,脸色瞬间有点微沉。
“喂,妈。”
他和他妈交流时带着股淡淡的疏离感,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横平直仄,甚至叫他妈时还不如叫他哥一个外人亲热。
时楚生往旁边看去一眼,只见少年安静地靠在椅背上,嘴角平直,眉眼间只是压着一团沉沉的黑,从头到脚都流露出一种冷淡的精致感——与之前在他面前的少年判若两人。
接着他戴上耳机,隔绝了青年所有能听到的声音。
“後天高考是吧?复习好没有?有没有把握考上京城那边的大学?”
祁母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候,而是照例询问沈祁的学习情况。
沈祁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烦躁,他敷衍地答着:“有把握。”
“哦,有把握就行。”祁母似乎对他的回答感到满意,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像例行公事般交代着下属,“我这半年没有观察到你的学习情况,这几天我过来好好盯着你,虽然在放高考假但是也不能放松,知道不?”
“嗯。”
大概是察觉到儿子的冷淡,她的声音在那头停顿了一下,随後便稍稍染上了一丝温度:“儿子啊,我们没有见面这大半年,你……没有想和妈妈说的?”
沈祁回答的很快:“没有,妈你好好休息就行。”
滋啦滋啦的电流声穿过他的耳畔,隔着一个耳机,祁母的声音听起来既冷淡又遥远。
“……哦,那好吧,”祁母的语气有些尴尬,似乎是犹豫着什麽要紧事情,她过了很久才开口,“你和小时,你们穿的衣服合不合适?”
沈祁一愣,他的语气带上了明显的错愕:“你说这个干什麽?”
“你爸爸在我这里,”祁母轻声道,“你们穿正式点,我让你爸爸给你点钱,让他给小时找份工作,毕竟不能一直在酒吧混是不是……”
沈祁突然感觉很恶心。
是什麽感觉呢?他看着自己的手,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被妈妈强硬地攥住,小小的手腕被人硬生生攥出一圈红,随即是铺天盖地的殴打与责骂。
“谁叫你收他生日蛋糕的!沈祁,你有没有骨气!”
小沈祁被她一巴掌呼过来,被扇得泪眼汪汪:“可是,可是我只是想吃一个蛋糕……”
“不许吃!你知道你吃的是谁的蛋糕吗?”祁母把他一脚踹到桌子底下,小沈祁小小地痛呼一声,就眼睁睁看着他的妈妈把那个好看的变形金刚蛋糕高高举在半空,然後用力摔碎。
变形金刚的头咕噜咕噜滚到他的脚边,脸上沾满了花花绿绿的奶油蛋糕,好像在哭。
小沈祁捂着难受的肚子,他捡起那颗头然後舔了舔。奶油带着一股浓浓的黏腻味,中间带着一股劣质塑料气息,一点都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