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是一个坏老师。
“那张相片里有很多人,就是没有我,送实习老师枫叶的人很多,也没有我。”
“後来我才知道——”
“那是那个实习老师的最後一天,再以後,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实习老师了。”
其实到现在,隋秋天都记不太清那个实习老师的脸,也很久都没有想起来过。
但最近,她反复想起来——那个年轻的实习老师把她从厕所里救出来时格外焦急的神色,以及实习老师送她的那个橘子蛋糕,还有当得知实习老师走了之後,自己心里面好像有很多列火车同时跑过去的心情。
因为有一个人,会愿意教二十六岁的她想念是什麽感觉,给她买橘子蛋糕,也会为她焦急,难过,悲伤……
她和那个实习老师很像。
但是又不那麽像。
“棠悔小姐。”
她喊这个人的名字,也看向这个人看着她的眼睛,
“我不想你也是实习老师。”
棠悔没有说话。
隋秋天对她笑,“而且也不知道,等我从这里走了以後,到底还是不是真的有下一次机会……”
因为人和人之间就是有不同的境遇,会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
她明白这个道理。
也知道自己已经将这句话重复很多遍,所以有点不好意思,
“所以,我想在这次就跟你一起去旅行。”
以至于声音也变小很多,
“可以吗?”
隋秋天的眼睛其实很漂亮,虽然因为近视而戴上了眼镜,但她睫毛很长,就算躲到镜片下,也很长很漂亮。
像婴儿。
也像某种自然化的丶没有被社会规则驯养过的动物。
棠悔觉得自己很老派,因为这个时候,她很老派地想——看着这双眼睛,没有人可以说“不”。
“好吧。”
她看着隋秋天,轻轻地说,“不都已经在路上了吗?”
隋秋天笑。
她可能真的很期待这场旅行,所以今天笑的次数很多,眼睛眯起来的次数也很多,
“好的棠悔小姐。”
然後。
她看了看自己那满行李箱的宝贝,拘谨地敛起笑容,说,
“那说好了,不可以中途反悔了哦。”
好像她们真的是去秋游一样。
“不会反悔。”棠悔耐心地说。
隋秋天点点头。
她相信棠悔。
因为棠悔基本说话算话,也不会骗她。就像上次,棠悔答应她不给她买电视机看樱桃小丸子,就真的没有买。
不过。
棠悔似乎对她这个行李箱里面的东西很好奇,中途还瞥了好几眼。
车很快开到车站。
司机将车开了回去,并且在帮助她们把行李搬下来之後,笑着说了声祝她们旅途愉快,就将车开了回去。
真的只剩下两个人。
这是隋秋天从来没有过的体验,和自己的雇主单独出来旅行。
虽然现在。
棠悔已经不是字面意义上的雇主。
但她还是很紧张。
怕棠悔不习惯和她单独出门旅行,而不是工作;怕棠悔不习惯长途汽车站过于杂乱的环境;也怕棠悔难以应对小城市不发达的交通和设施……
曼市的汽车站和机场完全是两个世界,这里没有干净明亮的候机厅,只有喧闹中夹杂着粉尘丶地上有湿漉漉的脏污脚印的候车厅,没有拎着公文包光鲜亮丽到处飞的白领年轻人,大部分都只是提着大行李包小背包丶风尘仆仆的丶年龄稍微大一点的丶口中夹杂着方言的丶来自边缘小城的人。
更何况,棠悔可能连机场都不需要去。
今天仍然是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