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蓝玉里封着我半条元神,一旦问世,定会被旁人察觉,”房璃温良地看着赦比尸,“大人也可以向狴犴宫检举,我的身价可不低。”
赦比尸如果真是重利之人,不会为金蟾镇费心至此。
房璃是在告诉他摆在面前的选择:一,向狴犴宫检举,赚那点死钱;
二,跟她合作。
从前做神时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名号,如今从神域堕了,反倒被认可了价值。赦比尸心中悲喜交加,蓦地意识到自己着相了,他脱离出来,冷静道:“你能给我什么?”
“看大人想要什么。”
何等狂妄的语气。
房璃却好像觉得并无不妥,继续说道:“我知道喜阳有求于你,也是她先求的你,我无意做恶人,大人可以先随喜阳去,等到缘分再聚,我们再谈也不迟。”
赦比尸看着她,既被她的大胆所震撼,也为她的冷静感到空悲。
“你也猜到了?”
房璃矜持地颔首。关键时刻,她总想装一把。
其实不难。
谛听的脸不可外露。
谛听的住所是绝密,吃食都要层层转交,常年被关在深宫,能接触的人不超过五个。
即使房尹若喜爱诗词歌赋,饮酒玩乐,也从来都是她在殿中,其余人在殿外,丝竹管乐,太子独自在座上,捧着那壶来之不易的酒狂饮。
东宫的大门,她这辈子只进出过五次。
而喜阳这般张扬的外出,只能说明一件事。
——这位公主殿下的国,已经不在了。
房璃嘴角浸着一抹凉笑,似嘲非嘲。
“多谢诸位大人救命之恩!”
冬风吹响,驱散静寂,白监长领着劫后余生的镇民纷纷涌到出镇口,对着即将远行的五人拘礼。
“今日之恩,我们铭记于心。”白监长振臂,肥胖的脸颊在严冬之下竟浮现几抹振奋的红潮,“来日诸位若有难,金蟾镇必鼎力相助!”
他语气振奋,心潮澎湃。
……谁会去苛责一个苦寒小镇呢?
众人皆笑了笑,各自驱马的驱马,走路的走路,在茫茫雪原上行出两条长线。
自此大路朝天,分道扬镳。
(卷一完)
***
拂荒城外,地下。
夜明珠的幽光洒落,青砖透着丝丝寒气,喻卜疾步越过前院,曲指叩响了书房门:
“宫主。”
书房内杳无声息。
喻卜心急如焚,踱步几回,咬牙推开门大步走入:“宫主!玄部派人来信——”
他凝滞在原地。
书桌前方端坐着颀长人影,面如冠玉,正闭目入定。
喻卜一噎,千万般头绪也强压下去,正踌躇着,人影蓦地睁眼,闷哼一声,嘴角渗出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