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素陡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甩了甩头,回答道:“这不叫善良,这叫多管闲事。”
大师兄什么时候这么多管闲事了?
尘素收起信鸟,大步走进书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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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写什么?”
房璃握笔的姿势很漂亮,从脖颈到脊背微微曲着,像一株垂头的春兰。
书肆的笔无人用,都落了灰,房璃的脚旁放着一桶院子里打来的井水。她专注地看着纸上的字,并不理会银蝉的叨扰。
银蝉:“你们人类真奇怪,都说信是寄托之物,从同光宗出来以后,你每隔几天就要写信,写完又不寄出去,是写给谁看呢?”
房璃停笔,揉了揉手腕,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信纸,再叠成方块,放进储物袋。
她伸懒腰,延长声音,“一个故人。”
故人?
银蝉仔细想。
没有比银蝉更加深知房璃心性的了。
世间鲜少有她留恋之物,若不然,她也不会在逃跑时果断地抛弃腿脚不便的奶娘。
菁国的宫殿里倒是养过一些狸奴消遣,后来一把火从朱墙烧到屋檐,连只猫尾巴都留不下。
能被房璃惦记的故人?有吗?
——还真有。
银蝉想起来了。
故人,故人,不就是已故的人?这世上能够让菁国谛听念念不忘的死人,除了侍者姬师骨,还能有谁?
银蝉被自己的聪慧震撼到了。
它扑扇着翅膀落到房璃曲起的食指关节,巴巴的学着人类安慰,“斯人已逝,璃不必过于介怀。”
“?”
地下城之上,旷野呼啸的风刷过森森青林,越过城墙,一头扎进城市之中。
檐下风铃晃着旖旎的烛光,洒在雀蓝织金的缎袍衣角,那人坐在黄梨木椅上凭栏吹风。
墨发丝丝缕缕,他支着下颌,长指盖在脸上,一下又一下地点着。
“讲。”
身后不知何时落了个人影,半跪在地,规规矩矩道:“宫主,地下城来了外人。”
“几个。”
“两个。”
……两个?
徐名晟垂下眼帘。
高楼之下灯火繁华,宛如无数朵在夜间绽开的礼花,热闹的街景映在漆黑深邃的瞳孔里,只剩下一片冷冰冰的僵硬。
那就不是狴犴宫的人。
“谁带来的?”
侍卫:“宫主圣明,是同光宗弟子尘卿带进来的。”
徐名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