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被送到了刑部衙门,她依旧有些没回过神来。
她刚将皇帝气得半死,转眼竟就来上值了。
她不会还在梦里吧。
刚踏入大门,却见有人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她本无意去听他们说了什么,路过时,声音却随风传入了耳畔。
“圣上真的剥夺了顾景和的官职?”
“千真万确,听闻是半夜下的旨,那狠心辣手的鹰犬总算遭报应了。”
她脚步一顿。
哪里是顾景和遭报应了,分明是她遭报应了才对。
她好不容易想到法子将他送上死路,这才刚开了个头,他就被夺了职位,说不准人也被监禁起来了,这下他还能杀谁?还怎么惹得群臣激愤,天怒人怨?
什么失去权势、苟延残喘,在她看来远远不够。
她就是要他死!
这般想着,她面上的神情却沉静一如往日,有人同她见礼,她也含笑回礼,着实是一个明明一身清冷气,却莫名让人如沐春风的俏郎君。
下值之后,裴玄衍亲自乘马车来府衙门前接她。
顾清嘉素来心大,虽仍觉有些尴尬,比起昨日却已消减许多。
她唤了一声“师父”,由他扶着上了马车,坐在她身边,低声道:“师父可得了消息,圣上的龙体是否安好?”
裴玄衍清冽的眸光落在她的面容上,道:“未有消息传出。怎么?你昨日宿在宫中,莫非遇上了什么事?”
顾清嘉眼眸微眯,若是其他事,为了不让师父为她担心,她瞒也就瞒了,可皇帝吐血晕厥,纵使如今醒了过来,在政务上怕是也力不从心。
她如今官卑职小,这一信息掌握在她手里起不到重要作用,可若是握在师父手中,便不可同日而语了。
她放轻声音道:“师父,我亲眼所见,圣上今晨吐血晕厥,恐怕是毒发了。”
裴玄衍眸光骤沉,隔着衣袖轻握住她的手腕:“你可受了牵连?”
顾清嘉摇了摇头,轻声道:“师父莫要担忧,我未曾受牵连。我想着,此事还是说与你知晓为好。旁的不说,圣上近来扶持江次辅打压你,师父知道了此事,再应对起来,手段自然得有变动。”
裴玄衍微一颔首,眉眼沉凝:“我担心你受了委屈却还要瞒着我。”
顾清嘉想将手抽出来,轻声道:“如今我对师父,算得上毫无隐瞒了。师父昨日看到了,不是吗?师父既已知晓了我是……即便我们亲如父子,也还是避嫌为好。”
她虽不在意这些,但师父克己复礼,她作为弟子,自然不能妨碍他。
裴玄衍将她的手腕拢紧在手心,掩去眸中的暗色,道:“鹤卿,我可以当做没看到,白天,我们还是照常相处。”
顾清嘉抬眸看向他,心道这也正常,师父已习惯了拿她当儿子看。
至于为什么强调是白天,那自然是因为晚上还是要避嫌了,不能再同睡一室。
她点了点头,道:“好,师父。”
回到裴府,她却发现自己的床榻竟还摆在师父的卧房里,心道他大抵是忙忘了,便遣仆从帮她将榻搬回去。
裴玄衍立在她身后,并未阻拦,低声道:“鹤卿,顾景和被圣上夺去官职监禁了起来。你没办法再找他……”
纾解。
顾清嘉回首看向他,低声道:“师父,你可知晓他被关在了哪里?”
裴玄衍眸光一怔,这才过去一天,徒儿便又受不住了吗?
那药究竟要折磨她到何种地步?顾景和简直罪该万死。
他闭了闭眼,抬手轻抚她的发丝,缓声道:“你没必要知道。”
别再找顾景和,自己会帮她的。
顾清嘉点了点头,打算自己去打探。
回到院中,她心道她又不想打沈明夷,只好换个法子“虐待”他,借由顾景和带来的灵感,强命他今晚睡在树上,给她守夜。
随即无视了他暗流涌动的目光,径直回了卧房。
入夜,她解衣就寝,躺在榻上,思索着还有什么法子能彻底了结顾景和的性命,渐渐进入梦乡。
一道身影借着月色入内,走到桌边,点燃了安神香。
等香燃得差不多了,榻上的人陷入了昏睡,他将烛火点燃,照亮一室幽暗。
他一步步走到榻边,俯身,将榻上瘫软无力的人揽入怀中,微微一顿后,终是褪去了她身上的衣衫。
屋外,沈明夷躺在树上,本就没睡,听见动静,见裴玄衍深夜进了顾清嘉的卧房,眉心轻蹙,翻身下树,放轻脚步,向窗边走去——
作者有话说:小裴老师你[黄心][黄心][捂脸偷看]
小沈这下真的瞳孔地震了[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