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公子,你不会见一个送一个吧?”
叶三郎闻言轻哂。
“美人,我只是有钱,又不是傻子。”
沈衔月被他逗乐了,掩唇笑将起来。
“亏你怎麽想的,才来这麽几天,就在这儿置办了一座酒楼。”
“前两日,我瞧你胃口不好,就琢磨着你爱吃些什麽,我好让人去做,那天发现,你挺爱吃暖锅的,偏生我跑了凉州城的几条街,也没找见一家有暖锅的,後来我一想,既然没有,我何不自己开一家,这样既能让你吃得开心,还能玩着就把钱给赚了,两不耽误。”
“那你就不怕连本都回不了?”
“美人也太看轻我了,我可是商贾之人,不赚钱的生意我怎麽可能会碰?”叶三郎撩起珠帘,微一偏头,似笑非笑地说,“赚不赚钱,美人进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何须进去。
帘子被撩起来的瞬间,便听得里面高朋满座,觥筹交错之声,嘈嘈切切,不绝如缕。
夥计瞧见是自己东家,连忙迎上前来。
“这位是公子的朋友麽?”
叶三郎这回倒是难得的没有嘴贫。
“是不是,是什麽,你问她。”
沈衔月抿抿唇。
“嗯,朋友。”
叶三郎慵懒挑眉,没有作声,二人走到楼上的雅间,叶三郎从袖中抽出一页纸,递给她。
“签了这个,这家酒楼就是你的了。”
沈衔月扫了一眼。
“地契?你真要把这个酒楼送给我?”
“笑话,谁还骗你不成,你去生意场上问问,我叶某人说话,什麽时候不是响当当的,美人,我原本是想要等你生辰那日送给你的,後来转念一想,择日不如撞日,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谁知道过了今天,又会发生些什麽,索性,便今日送给你了。”
沈衔月反手把地契推回去。
“谢谢叶公子,只是无功不受禄……”
叶三郎笑着打断她。
“美人,你若是觉得不好意思,给我一个名分吧,也不枉,我在你身上花了这麽多心思。”
沈衔月对他的调侃早已见怪不怪,听了这话,只是微微一笑,擡腕晃了晃樽中清酒。
“好啊,封你为掌勺大使,如何?”
叶三郎笑而不语,良久方说。
“美人,你明知道我真正要的是什麽。”
沈衔月也笑了一下。
“你也明知道,你要的,我给不了你。”
*
时倾尘从案牍间擡起头时,才发觉天色早已黯淡了下来,暮云沉如泼墨,朔风卷雪叩窗,凤箫抱着剑,坐倚着一旁的廊柱,哈欠连天,昏昏欲睡,连眼皮都耷拉了下去。
“凤箫,崔副将和卢长吏可有来过?”
凤箫猛然惊醒,揉了揉眼睛,一脸懵。
“啊?什麽时辰了?”
时倾尘兀自摇摇头,这个凤箫,先前还说到了时辰叫自己呢,他倒是先睡过去了。
“罢了,我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凤箫这会子才反应过来,忙说。
“少主,天刚擦黑的时候,卢长吏着人来请,我按照少主的吩咐,跟他们说了,让他们先去,您把军机处理完了就过去,他们不肯,非要等您一起,估计这会子他们人还在堂屋。”
时倾尘微一颔首。
“那我们快些,别叫人家久等了。”
“嗯嗯!”
*
酉时三刻,长街渐次亮起灯火,风雪愈急,市声愈沸,整座凉州城恍若浸润在了暖融融的人气里,时倾尘撩起窗纱屉子,入眼一片锦绣繁华,货郎竹架上缀满兔儿灯,妇人云鬓间的红绒花沾染了细碎薄霜,几个孩童举着糖人儿,穿过车马扬起的雪尘,笑着,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