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走一边回忆,我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君度房间的门口。
君度的房门没有什麽特别的,就是普通的基地金属门,门口上有一个黑框金底姓名牌“君度”。
我敲了敲门。
门里没有声音。
我耐心地又敲了敲。
我听到了悉悉索索的穿衣声,还有慢悠悠走过来的脚步声:“谁——呀?”
我说:“是我,白——”
我话还没说完,门被猛地打开——君度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握着扶手,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连腰带都还没系,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肩膀上,站在地上的脚没穿袜子也没穿鞋。
一看就是刚刚才从床上爬起来,随便套了个衣服就来开门。
他打着哈欠把头发拨到背後,转身迎我进来:“怎麽突然来找我?”
我看了一眼他乱七八糟的衣服和头发,把他摁在了床边,转身熟门熟路地翻出了他压在水杯下面的梳子——这家夥不仅人乱糟糟的,房间也乱糟糟的,东西放的东一榔头西一棒,用完从来不归位。
他乖乖地坐在床沿上,两手分别撑在两侧,歪着头看我。
我走过去,把他身体扳过来,让後背对着我,然後从旁边开始一缕缕地往开里梳。要是一缕里有结,我就握住那一缕头发的上端免得他被扯痛,然後用力梳开那个结。好在虽然他头发乱,但是发质很好,硬直顺滑,耐心地多梳几次就开了。
我慢慢地梳着他的头发,擡头看见对面镜子里的君度,他像是趴在地上晒太阳的猫,抖抖毛把肚皮翻过来小声的咕噜咕噜——头微微朝後仰,眼睛都愉悦地眯了起来,懒洋洋一副毫不设防的样子。
我把他头发理顺了,担心他过会一活动又弄乱,随手从兜里摸出一个皮筋,把他头发总起来扎了个发髻。然後拍拍他:“好了,起来我帮你整理一下衣服——你这前後都穿反了吧?”
他似乎想反驳什麽,又住了嘴,擡起双臂任由我重新给他穿上外面的水干,束进下面的水干袴,然後系好绳结系带。
他蹲下来,自己给自己穿好袜子和鞋子,然後重新问我一开始问的那个问题:“你来找我做什麽?”
我犹豫了一下:“找你来打听一件事……不,两件事。”
他了然地点头:“你是想去酒吧,还是就在我这里?”
我不太想被别人听到我们的谈话:“就在你这里吧——你这桌子为什麽这麽乱。”
虽然理智上知道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有他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不该过多插手,但看到他桌面上东西多到堆的摇摇晃晃几乎要掉下来,我还是没法无视它们坐在旁边谈事情。
我觉得我不是来打听消息,是来给这个毫无自理能力的小孩当老妈子的。
我是这麽想的,我也是这麽说的。
出乎意料,他并没有像我预想中的那样炸毛反驳,而是几乎有些不好意思般的别过了头去,低声嘟囔道:“没人教过我这些……”他顿了一下,声音大了一点:“大,大不了你明天的任务我帮你做了就是!”
“要两天的。”
“你!”他转过来想瞪我一眼,却又不知怎麽的没了刚刚的气焰:“两天就两天!”
“那三……”
“喂喂喂你别得寸进尺!”他彻底恢复了平时被我逗过之後的模样,张牙舞爪地扑上来。
这看起来顺眼多了。
我轻松躲过他玩闹般的掌心,动作迅速地收拾好了桌面,指节敲了敲桌面:“好了不闹了,来谈正事吧。”
他也正经起来,拉过一张椅子在旁边坐下:“你想打听谁?”
“宫野志保——你知道这个人麽?”
他想了想:“我只是听过这个名字,对她并不了解……但我猜你想问的,可能是有关宫野家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