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和他废话——根据我过往观望他和别人谈话的经验,直接一点反而不容易被他给绕进去:“诉求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开个价吧。”
虽然他又强调对方有多难搞又抱怨我给他添麻烦,但没有立即转身就走就足以证明他对此有办法,之前的种种都只是他的谈话手段罢了,为的是之後从我身上多敲诈一笔所需要的报酬。
他方才脸上的种种表情很迅速地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很寡淡的神情:“我只有一个条件。”
我擡头看了他一眼:“你说。”
他说:“我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这个要求我不会现在向你要,但以後无论什麽时候我向你提出使用,你都要无条件答应我。”
我问他:“这个要求会伤及无辜吗?”
他看向我,眼里带点笑意,却又不达眼底,颇有些意味深长地说:“不——它只与你有关。”
我说:“好。”
他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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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羽飞鸟的行动效率很高,一个月後我就听说小林会社因为偷税漏税,非法经营,恶性竞争等一系列问题宣告关门整改,当地政府成立专案组追踪其过往不法行径,同时对其旗下所有资産进行清查。
两个月後,其两年前为中标而买凶杀人事件也随着清查而浮出水面,媒体报道案件受害者次女神奈葵现身法庭,其不幸遭遇博得广大民衆同情,同时小林会社大量遗留资源被神奈会社收购兼并。
三月後,小林氏族树倒猕猴散,其主要成员因各种各样罪名锒铛入狱,这个姓氏就此消失在了当地的商界。
我靠在沙发上,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跟她讲,我让她别来了。”
琴酒拦在门前,一字不差地复述了我说的话。
神奈葵根本就不听他的话,暴躁地把手中的包扔到一边,甩开碍事的高跟鞋就要往里硬闯:“让开!你有什麽资格替他传话,让我和水野君当面谈!”
琴酒没管她嘴里说什麽,只是沉默寡言地挡住她,一步不退。
神奈葵是个很执拗的人,认定的事无论谁阻拦都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而琴酒只会比她更执拗。
场面一时僵住了。
我没有办法,只好让琴酒放她进来。
神奈葵和三个月前的样子完全是判若两人,她依旧是一头栗色短发,神情却俨然是两年前我初遇她时的张扬肆意——只是多了一份沉稳和威势,她踩着高跟鞋,镇定自若地走到我对面的沙发,坐下,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到玻璃茶几上,双手推过来——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
神奈葵又从包中拿出一支黑色碳素签字笔,递过来:“神奈会社我所持有的所有股份都在这里了,共计占比65%,您签了它,从今日起,您就是神奈会社的最大持股人,名副其实的社长。”
“家中的财産可能还需一段时间,我要将其挂到拍卖场上去,从挂上去到被拍下来丶双方正式交易结束需要一些时间,我会在一切结束後列好清单寄给您。”
我没有理会面前的笔:“我三个月前就说过,我不要这些,帮你只是我自己情愿——非要说的话,你也可以理解为还你两年前的开酒费。如果你真的想感谢我,就不要再来找我了,和我纠葛太深不是件好事——想必你早就意识到我的身份不对劲了。”
她默默地放下了笔,看向我的眼神却很坚定:“那又怎样?无论你是什麽人,是什麽身份,你都出手帮了我——两次。”
“我相信你。”
我看着她,两年的决断者身份已经褪去了她脸上的青涩和孤注一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成熟冷静却也更坚定不移的决绝。
我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劝她:“回去吧……别再来了。回到属于你的世界,去过本该属于你的人生,不要踏进这片不适合你的地方——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最坚强的女孩子,你合该有最光明最灿烂的未来——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说话时,才轻轻地说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