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第一次深刻意识到,所谓世家尊贵,不过是砧上活鱼的垂死欢腾,所谓的高门荣耀在皇权面前,更是如蝉翼的洒金笺般脆薄。
宋檀走到她面前,丢掉拭满血污的锦帕,眉宇间一副受伤的表情,整个人快要碎掉了。
“秋娘,你真是太伤我的心了。。。”他轻咳几声,“你为何待我这样狠心?”
何年静静看着他,心里一片冷然,她很难理解一个人,为何做着犯罪的事情,还能摆出这般受害者的姿态?
可她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有回应,只能放弃逃跑,试图示弱周旋。。。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打斗声。
她也拔下头上簪子,刺向妄图抓住她的宫女们。
她们不敢伤她,给她赢得了缓冲的时间,等到看见冲进来的人是赛风时,她眼圈都要红了。
“赛风,你怎麽来了?”何年握着簪子,朝赛风跑去。
赛风回以淡漠的打量,见女娘无事,将其护在身後。
宋皇後派人告知女娘的吩咐,让她回家监视李信业,看他是否从墩台回来时,赛风就生了疑惑。
赛风每日监视李信业,自然知道他今晨根本没去墩台,那女娘为何要这麽交待?
赛风接到命令还在困惑,注意到李皇後出去时,忽然出现许多宫人围在门外,基本能够确定里面不对劲。
而赛风需要考虑的是,立刻回将军府传话,还是拼死进来救人?
意识到困住一个女娘,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她还是闯了进来。
“抓住这个北粱探子!”宋檀忽然下令後,又薄凉道,“若是抓不住,就原地杀了,手脚麻利点,我没有耐心一直等。。”
粱上跳下更多宫中暗卫,将两人团团围住。
他这句话挑破了赛风的身份,便有了离间的意味。
何年紧张的看着赛风,保证道,“赛风,就算你是北粱探子,你此番救了我,沈家也必有重谢!”
赛风跟着何年入宫,一身侍女装扮,打斗中发髻散落,青丝扑面,在一群暗卫中间十分不起眼。
宋檀轻笑道,“秋娘糊涂了,她纵然肯救你,你当真以为坤宁宫的暗卫,都是吃素的吗?”
何年听他此言,也难免心里发怵。
赛风向来有三日一食的破习惯,这就意味着眼下,她几乎是饥饿无力的状态,而她手上的剑也是从暗卫那里抢来的。。。
她当真要赛风,做毫无胜算的搏斗吗?
踟蹰间,赛风以锐利剑锋,斩断扑面青丝,回头对女娘道,“你可以死在我的剑下,但不能在我面前被奸污。”
这便是纵然知道身份暴露,也愿意以死相搏的意思了。
可是为什麽呢?
死在她剑下,意味着她想要自己的命,不能在她面前被奸污。。。
难道是有什麽人,过去曾在她面前被奸污,以至于她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再发生吗?
何年想不通,也没有功夫想,就被赛风推着往外走。
她走在前面,那些暗卫不敢碰她,只对断路的赛风下死手。
几十名暗卫转动刀柄,刃上寒芒破空骤起,剑影织成天罗地网,鬼魅般合围上来。
几昔之间,寒光贯穿肩头,赛风的月白锦袍,渗满暗红。
她踉跄後退几步,接住弹回的剑,左膝重重砸在地上,又拄着剑身站起来应战。
“赛风。。。”
何年看到她裙裾都是血,小腿早已浸透,颈侧也是擦过的剑痕。
浓重的血腥味,让何年清醒几分,这些人不敢碰伤她,却是真要赛风的命。
“赛风,你走吧,不要管我”,她声音哽咽道,“他们不敢杀我,你快走。。。”
她们且行且走,已来到大殿外。
粘稠的血顺着指缝往下流,赛风咬着牙,面上全然是杀红眼的猩红。
她刀锋向外,染血的睫毛颤动如垂死蝶翼,手起刀落,下手狠戾,却敌不过暗卫雨後春笋般涌过来,握剑的手也伤口崩裂,血流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