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悔“嗯”了一声,
“所以不要再总是想着你自己要怎麽来保护我的事情。我的那些安保,我找来的保镖,我拥有的一切,都是用来保护我们两个的。”
“把你的保镖守则丢掉,把你的警觉丶不安,和所有与这份职业有关的事情都忘掉,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二十六岁的年轻人,开心的话养一只白色小狗,不开心的话就不养,还是每年去体检一次,不要让自己近视加重,也每天都要吃自己喜欢吃的食物……”
还是那些道别时的话,甚至语气也类似,却又和那个时候不太一样。棠悔紧了紧隋秋天的脖颈,声音轻了下去,像一片被保留到冬天的枫叶,被风轻轻刮到隋秋天的鼻尖,飘飘落下,
“因为这次我会保护你。”
“明白了吗?”她问隋秋天。
隋秋天想自己大概是冷到了。她吸了吸鼻子,鼻音有些重,“明白了。”
听到隋秋天的应答,棠悔舒出一口气。
她知道隋秋天不是会轻易答应什麽事的人,但只要答应了,她一定会做到。
但棠悔又担心隋秋天在恋爱之後就变成爱哭的人,随便说几句话就哭,所以,在这之後,她擡起手,有些困难地顺着隋秋天的耳朵,来摸了摸隋秋天的脸——
在意识到隋秋天没有掉眼泪之後。
她才松了口气,说,“那就好。”
隋秋天低头。
盯着这条她们走过很多遍的路,在棠悔想要收手之前,突然说,
“棠小姐,你摸摸我吧。”
棠悔顿住,手指停留到隋秋天的脸侧,很久都没有冻。
“你摸摸我吧。”隋秋天又很固执地重复。
她没有继续往前走。
她们停在这段路的一个位置。
像两个在迷茫的雪路中终于找到同伴的人。
“好吧。”良久。
棠悔出声,她似乎在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害羞,还是不害羞。”
说着。
她将手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挪回来。
手指柔软。
掌心柔腻。
指梢躲过镜架。
先是落到眉毛,顺着眉尾,一点一点向眉心顺过去。
“我的眉毛很多。”顺着她到达的地方,隋秋天一点一点解释,
“小的时候没有人教我修过,有时候中心都会隐隐约约地连起来一点点,被同学笑说是一字眉人,现在每周都要修一次。”
棠悔的手指落到眉心,声音很轻,“那是什麽时候开始学会修的?”
“应该就是来到你身边的那一年。”隋秋天回答。很多事情,很多她从前不知道的事情,都是在来到棠悔身边之後,她才学会的。
在棠悔的手指轻轻刮过去之後,她补充,“今天早上刚刚修过。”
“难怪。”棠悔笑,“眉心这里有点绒绒的,不过……这里是什麽?”
手指停留在眉心,似乎是摩挲到那一条细小划痕,在上面停留。
“修眉刀太锋利了。”
隋秋天解释,“我修不好,每次都会不小心划到。”
棠悔沉默,“那你就每次都让它这麽划到?”
隋秋天愣住。
“换个新的。”棠悔发出命令。
“好。”隋秋天顺从答应。
她的确是个在二十多年里都把自己活得稀里糊涂的人,完全不知道是怎麽样长大。
大部分其他人有被教导过的生活经验,在她这里,都是出自模仿和习得。
以前,她模仿同学,模仿棠悔。
以後,她有自己的姐姐,会知道修眉刀刮伤自己就可以换一个。原来很多事情,都可以是那麽简单的事情。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