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静悄悄,有什么东西在发酵,姜南西直觉不能再待不下去,她伸手想把药放下。
静寂中,宁朝轻笑一声,清冽低懒。
他一手扯过姜南西的胳膊,连人带药拉进屋里,房门“嘭”地关上,走廊声控灯齐刷刷亮起,像亮了一整排的小星星。
屋里只开沙发后工作桌的一盏小灯,淡弱光线压向四周,玄关寂暗,空气因为对视变得粘稠而安静,宁朝一手撑在门上,一手抓着姜南西的手腕,没放,将她圈在自己怀里。
姜南西先低下头,低垂着睫毛,影子乌压压落在眼下。
她声音小心翼翼:“我就来送个药。”
宁朝“嗯”了一声,意思是知道了。
又静几秒。
“那我走了。”姜南西身体往后挣了挣,宁朝重新将她拉回来,嘴角笑意平缓。
如果说之前所有的坏心情都是因为姜南西的逃避和不回应,那现在的好心情也是。
她能来就说明了一切。
宁朝低声说:“闭上眼睛。”
姜南西想问为什么,抬头时不小心撞到宁朝的下巴,随即听见头顶传来一声笑,挟着暮色缱绻,悠悠缓缓落进她耳朵里。
宁朝没再说话,手掌轻轻盖在她眼睛上,接着松开她的手去摸大灯开关,打开。
光亮一片。
宁朝保持这个姿势几秒,放下手,眼睛看向身体隐隐发颤的姜南西。
姜南西同样看向他。
刚才光线不好没发现,现在看清了,姜南西的心重重揪起。
宁朝看上去很憔悴,他原本皮肤冷白,现下眼睛里泛着一圈红血丝,加上说不上来的疲倦和脆弱,衬得脸色更加苍白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几乎被病态淹没。
她顾不上别的,皱起眉问:“你一直没吃药?”
宁朝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啊。”他视线往右瞥了下,不到半秒转回来,但没敢看姜南西,而是超不经意地摸下鼻子,“忙着加班没时间吃饭就没吃。”
“饭也没吃?”姜南西惊得声调稍稍扬起。
这是真的,但宁朝也是一定会艺术加工的。
他看着姜南西脸上肉眼可见的紧张,眨了眨眼睛:“身上疼走不动,点外卖要看手机,眼睛也疼。”
姜南西无奈又略带薄愠地看着他,因为两个人距离很近,所以她能感觉到宁朝呼吸灼热高于正常人,喷洒在她脸侧,温度很烫。
姜南西说:“那我给你叫个外卖?”
宁朝摇了摇头,垂下眼睫看起来病恹恹的:“外卖太油了。”
“粥呢?”
“我之前吃外卖的粥不小心食物中毒,从那之后再也不吃外面的粥。”
姜南西看着他:“大哥说我每次买的粥都是你吃的。”
宁朝:“”
他抿下嘴唇,声音听上去更哑了:“那我等明早福香斋开门再吃饭。”
话是这么说的,但他也不动,就那么看着姜南西,用生病时有气无力的可怜表情,生生把姜南西的愧疚看起来了,她怕自己如果真的转身就走,宁朝一个人会病死在家里。
她塌了塌肩膀,投降了:“你家有什么?”
“什么都有。”这一刻,宁朝突然感觉不吃药病也能好。
宁朝家的厨房里,米油盐酱醋之类的基本食材一应俱全,都是之前宁衡远住在这边时置备的,除了食盐被消耗大半,其他的都没怎么动。
姜南西不是会做饭的人,平时都是搜索小红书教程,根据心情想做什么做什么,味道不能说好吃,顶多算凑合,也就何星屿给面子愿意吃。
所以没办法,姜南西只能给病号煮个白粥。
窗外,天空是纯净的深蓝色,月光飘渺,厨房锅里的水声细细扑簌,米香清甜,在空气里细细柔柔地漾开。
姜南西在厨房里煮粥,背对门口,身影在一片色调简约线条利落的装修风格里,显得很瘦弱又单薄。
宁朝双手插兜,靠在厨房玻璃门边,静静看着姜南西。
气氛就是这样难以预料,一波平一波起,从刚才的安然平稳,到现在的相对无言。
说无言也不准确,其实是安静下来,无论说什么都有抹之不去的尴尬。
“姜南西。”宁朝率先打破沉默。
姜南西没有说话,但宁朝知道她在听。
宁朝对姜南西说:“这几天不是不去找你,而是我从环球回来没多久就开始生病,怕是流感传染给你,所以忍着一直不去见你。”
昨天在医院,纵然已经排除了不是流感,但宁朝还是担心风险,坐在车里徘徊又徘徊,最后实在又不放心姜南西一个人,他知道她肯定不会麻烦朋友,所以戴了口罩顶着头疼赶过去。
姜南西静静听完他的话,没有很快回复。
感觉粥煮得差不多,姜南西关掉天然气灶,可此时,她的脑子里念头一团乱麻,根本没多思考,想也没想直接伸手去掀锅盖,被滚烫的高温狠狠烫了下。